那些人淹没在腾起的烟尘里,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地平线深处,久久无语,半晌,那领头人叹息一声,道:“通知后面兄弟,都不必拦了。”
“是。”
“通知总令大人……”那人语气低沉,“姑娘决心,无人能改……请他做好准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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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烟尘在快马蹄前激扬如浪,浪花尽头,天下帝京的巍峨城门即将在望。
转过一座矮山,凤知微知道,路的尽头就会出现那人流来去的城门,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几乎要瞬间瘫软在顾南衣的怀里。
人的潜能真的是无穷无尽,三天前她就觉得自己随时会从马上掉下来,如今她还好端端的坐在马上,不过说是坐在马上,其实也就是倚着顾南衣才成。
顾南衣这一路又在破例——一直没换衣服,一直没推开她。
平常快马半月之路,她们只用了七天。
鼓起最后一丝力量,她催马前行。
却有箫声响起。
清越空灵的箫,迤逦于山间,仿佛自云端降下,携了这金风玉露天水薄云,穿过风的经纬,将无尽心思苍凉奏响。
那曲调起初轻灵,渐转激昂,几番雷生电闪云起雨收,忽又化作瑟瑟秋雨,低沉绵邈,不尽徘徊。
箫音有几分熟悉,凤知微一怔勒马,细细听着,眼底神色变幻,忽然仰头。
矮山半山松树上,有白衣人悠悠于树上吹箫。
几个月前,陇西暨阳山无名古寺之外,凤知微曾于生死绝境之际,听过他的箫。
一曲江山梦,梦断江山。
几个月后,在帝京城外不知名矮山上,他白衣如雪,持箫坐于青松之上,对一路狂奔回京的凤知微,以箫声相召。
宗宸。
凤知微听着那苍凉寂寥的箫声,一瞬间心中若压重石,沉沉坠在血液里,明明急若星火,恨不得插上双翼立即飞往帝京,突然便觉得腿似灌了铅,再也提不动脚步。
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手指一阵阵的发抖,嘴唇不住颤动,焦裂出的血口因此沁出淡红鲜血,却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字。
宗宸一曲吹完,青玉箫斜斜执在掌中,倾身对凤知微下望。
那一刻他的眼神温和而悲悯,带几分深藏的怅惘和悲凉。
他看着哆嗦得越来越厉害的凤知微,平静而怆然的道:
“知微,对不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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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走回帝京七日。
七日前。
午夜皇城城门紧闭,却忽有鸣镝之响,撕裂皇城夜空,随即深红城门訇然中开,一骑飞驰而入,铁锏赤甲,金羽饰腰,似一道赤金长线,投入城门黝黝深暗之中。
那人并没有直奔皇城深处金羽卫内衙,而是奔向皇城之西,《天盛志》设在外廷的编纂处。
有人夜半被惊醒,已经在编纂处等候。
重门关闭,深窗烛影,赤甲金羽的男子匆匆禀告,宽衣大袖的男子神色凝重。
片刻后,赤甲金羽的男子退出。
宽衣大袖男子步出中庭,遥遥望向天盛之南,久立无语,夜色深浓,露染衣襟。
六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