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倒吸一口气,身子一晃,跌坐在椅子上,木莲的眸子熠熠发光,却不是任何一种他熟悉的神态,虽不熟悉,但那种光芒看过一次便再也不会忘,那是充满野心的目光!
他愣了良久才道:“那你有没有想过雅风?那个人毕竟是雅风的母亲,雅风也毕竟是皇家的女儿!你难道要雅风恨死你?”
木莲忽然笑了,她直起身,淡然道:“哥哥你真傻,我若成功,这锦绣河山便是雅风的囊中之物,不比她长大后领一块偏僻的封地做个无权无势的蕃王强?若雅风真是聪明人,她会懂得比起江山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木华噎住了一口气,有几分陌生地看着妹妹,苦涩地道:“莲儿,你变了,权势真是那么吸引人的东西么?会让人变得漠视人心,不惜以伤害他人来换取自己的利益么?”
“哥哥,”木莲直直地看了他片刻,才叹了口气,揽住木华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语气有一些落寞低沉,“在这样的乱世,你不杀人,人就杀你!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多时候我们无法选择!莲儿虽有野心,但还不都是为了保护哥哥和雅风吗?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亲人,我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们的!对雅风虽然残忍了些,可她生为帝王之女,这些生存之道是必须学会的,否则别说九五之尊,就算是个小小的蕃王她也做不成!”
“莲儿……”木华说不出什么,只得抱紧了木莲,将脸埋在她的脖间,低低的抽泣起来。
从来没觉得人生有这么无力过,或许谁都没有错,也或许谁都犯了错,冥冥中命运在悄悄地编织密网。当他们兄妹懵懵懂懂地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命运的洪流就开始不可遏止地涌动起来,摧枯拉朽、无人能挡!
从云岫宫出来,木莲径直去见了皇月清,虽然实在厌烦见到这个昏聩无能又好色的昏君,但为了确保木华和雅风的安全,在大战之前,将他们送出宫是十分必要的!而批准他们出宫的大权就掌握在皇月清手中。
此时的皇月清正在望月楼与一众少年饮酒作乐,闻得木莲来到,大喜过望,连忙屏退众少年,又吩咐人撤了原先的酒,几番交待后重新换过一壶酒上来,这才命人带了木莲进来。
不多时,木莲上得望月楼,皇月清眼前一亮,登时心头蠢动。木莲一身松绿的窄袖长袍,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靴,一头秀发总编成一根大辫,用紫金环坠角。秀目澈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墨绿的衣饰更衬得一张俏脸极清极妍,轮廓奇美。
“爱卿,快来,快来,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皇月清笑嘻嘻拉着木莲的手,将她拉至身边坐下。
木莲强忍不快,道:“臣有事禀奏陛下,过几日是臣家的家祭,臣想让哥哥和小甥女出宫返乡一趟,不知皇上是否同意?”
“这个嘛……”皇月清沉吟着道:“淑妃入宫多年也未回乡,许你哥哥衣锦归乡一次也未为不可,但是雅风是金枝玉叶、皇家血脉,怎好轻易进入民间?爱卿此举不妥、不妥……”
“皇上,雅风年纪还小,肯定离不开哥哥的照顾,有一众侍卫的护驾,不会让小皇女出任何闪失的,而且臣也会加派人手保护,请皇上放心!再说,皇女年纪虽小,但尽早了解民间疾苦、看看我琉月的锦绣河山也是很必要的,还请皇上通融!”
“这个,不妥、不妥,爱卿还是……”皇月清还是摇头不已。
木莲见状,只得咬咬牙,凑近了皇月清,放柔声音轻道:“皇上,臣从来没有求过皇上什么事,如今只是这么个小小心愿,皇上也不愿意成全一次么?”
声音柔媚、面容娇美,眼风扫过处,若有若无的撩拨让皇月清呼吸急促、面上红潮顿生,忍不住就抱住了木莲的腰,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爱卿言重了,朕岂是那等不近人情之君?就许淑妃、皇女出宫返乡祭祖,为你木家光耀门楣!”
“谢皇上!”木莲大喜,连忙挣出皇月清的怀抱,拱手施礼道:“既如此,臣这就回去打点,这两日便接了淑妃出宫!”
说完就想走,却被皇月清一把拖住:“爱卿先不忙走,朕与爱卿多日未见,实在想念得很,今日便多陪陪朕又有何不可?不必这么心急火燎地走吧?”
木莲无奈只得重新坐下来道:“皇上说哪里话,臣岂会不愿意陪皇上呢?只是家中尚有要事处理……”
“哎——再急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朕最近刚从西域得了一批好酒,不如今日与爱卿畅饮一番?”
皇月清也不等木莲答话,就叫了宫人捧酒进来。又亲自倒了一杯酒递到木莲手里,道:“这可是上等的好酒,爱卿须得分分饮尽方对得起这般佳酿!”
木莲无法,只得将杯子凑近口边,一口喝下。刚放下杯子,抬眼却看到皇月清一脸兴奋与期待,眨也不眨地直盯着自己,眼神炙热,透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哑声问着她道:“爱卿觉得这酒滋味如何?可有不一样的感觉?”
木莲见到皇月清这幅异状,不禁心头警钟大作,警惕地道:“此酒味道醇厚、回味无穷,果然是上等佳酿!”
“既如此,爱卿更该多喝点了!”
“皇上,臣量浅,再喝只怕就要出丑了,在皇上面前失礼就罪过大了!”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便放下君臣之礼又有何妨?还是说,爱卿一定要朕下命令才肯继续喝?”
木莲无法,又连着被皇月清灌下了两杯,顿觉腹中有火在焚,浑身燥热。心下顿时明白了过来,将皇月清祖宗八代咒了个遍,运气将那股欲火压下去,面上竭力保持平静。
“皇上,臣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可再饮了!待臣家祭归来,再陪皇上痛饮如何?”
这边厢皇月清见木莲连饮三杯,却是一如当初,什么异状也没有,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当下也不敢造次,只得打着哈哈,无可奈何地看着木莲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木莲疾步走着,趁左右无人赶到一个僻静处,伸手掏进嗓子眼,迅速将胃中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虽然将大部分含了春药的酒吐了出来,但残留在体内的药量仍然使得她五内如焚、视线模糊。眼下是寒冬季节,四处都结着冰雪,木莲索性寻了个雪深的地方,解开衣裳将身子埋进雪堆。冰凉的雪被体温融化,雪水顺着扩张的毛细孔渗透进去,将高涨的欲火压下了不少。
就这样煎熬了半个时辰左右,身侧所有的积雪都融化殆尽,木莲才长出一口气。眼下的她狼狈不堪,寒气入体,衣裳尽湿,全身无力,双目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