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她想叫他,喉咙却疼得厉害,眼前渐渐变黑,直到她被这片黑淹没。
再后来,她就看不见了。
车祸让她的眼角膜受损,头部也因为震荡而积压了一小块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右臂骨折、小腿骨骨折,肋骨断了两根。
其实还好,还活着,只是要住很久的医院,只是没办法自己吃饭,只是要坐轮椅,只是看不见,但是她还活着。
然后,在市第一医院,她遇到了claude。
他的出现和消失,都是她人生的劫数。
他的出现拯救了那个因为失明而活不下去的花季少女,也为此把她拖入了深渊,并用他的消失彻底摧毁了她。
但是。
任缓想。
但是啊。
她甘之如饴。
他出现的那天,任缓还记得,是七年前的5月17日中午,金雪梅给她喂完饭,推着她的轮椅到医院花园中晒太阳,然后又因为什么事走开了是什么事并不重要,那个时候的任缓除了自己的眼睛,什么也不关心,刚刚失明26天的她已经很少开口说话,终日呆呆得坐着、躺着,一言不发。
金雪梅不在了,她被太阳晒得发晕,想自己挪动一下轮椅,唯一的一只胳膊也使不上力,差点连人带椅子扑在花丛里。
一个人扶住了她,帮她坐好。
谢谢。她嘶哑着嗓子说。
那人半天没说话。
任缓也不再说话,过了好半天,那人似乎走了,任缓被午后明晃晃的太阳晒得脸发红,她皱了皱眉,却没动,然而忽然有人推着她的轮椅把她推到了凉亭里,却依然没说话,然后给她手里塞了一个苹果。
任缓抚摸着苹果冰凉的表皮,却没有打算吃的意思。
她又看不见,谁知道是不是巫婆的毒苹果呢?
那人见她不吃,似乎有些不高兴,有些孩子气得一把又把苹果从她手里抢走了。
任缓想笑,却还是一动没动。
两个人在诡异的安静里都一言不发。
片刻后,任缓听见金雪梅焦急的呼喊声。
金雪梅找过来,惊讶得问,谁把她推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
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可是她心底却有一小簇喜悦的小火苗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