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旸扒着头好奇地看,竟瞧见敬亭颐左脸上,落着两道不甚清晰的巴掌印。
五个指印压着另外五个指印,这两巴掌打得实在。
好兄弟嚜,有时止不住相互嘲笑讥讽的心思。
好兄弟被打得落花流水,满心惆怅,按说该心疼开导他才是。
可卓旸却忍俊不禁,“哎唷,是把她惹急了罢。”
他拍拍敬亭颐的肩,“没事,我也挨过她打。她捶我那劲,你见过。虽然那劲对我来说,只是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但于她而言,却是已经使出全身力气。等会儿回去睡,拿条热手巾敷会儿,消消肿。”
敬亭颐瞠目结舌,“你好恨我。热敷脸,是想要我的脸肿得比你的脸皮还厚吗?”
卓旸实在捱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说错了,说错了。是拿冰块冷敷……”
憋笑这事嚜,越是憋,越是憋不住。到最后如洪水泄堤,一发不可收拾。
可卓旸到底不是个没脑的。这番玩笑话背后,其实蕴藏着许多即将到来的危机。
遂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敬亭颐心想,按浮云卿这受不了委屈的脾性,接下来,她不想再见到他。可他是她的驸马,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他想,浮云卿会借机外出游玩,散散心。这次外出,与往常不同。兴许她会离京,到任何一个她曾经想去的州郡。
也许是临安,也许是虢州。甚至荒谬地想,这个地方,甚至可能是遥远的辽地。
可眼下俩人闹了矛盾,他摸不清浮云卿的心思。从前,他凭借她的喜爱与信任,能拿准与她有关的任何人事。而今她浅薄的喜爱与信任顷刻崩塌,他再也拿不准她。
敬亭颐没接这个话头,反倒问卓旸:“还记得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吗?”
卓旸微愣,真诚回:“你天天交代我这事那事,你不说明白,我怎知是哪件事?”
话倒也在理。敬亭颐沉声道:“先前我说过,若公主识破我‘前朝人’这层身份,她定会转头问你的身份。无论如何,你不能把你的身份告诉她,只说不知情就好。”
卓旸说好。他想起来了,那时他回的是:“放心罢,我不会暴露自己。她若问:‘卓先生,我知道敬先生是前朝人。那你呢,你是不是前朝人?你们俩是好兄弟,你是对此毫不知情,还是像他一样,也对我有所欺瞒呢?’那我只管摇头说不知情。”
卓旸的城府没敬亭颐那么深,他也不像敬亭颐那样会说话。他若露出马脚,定会兵荒马乱,引发浮云卿更多怀疑。
卓旸回到敬亭颐绕过去的那个话头,再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敬亭颐敛着失落的眸,“顺其自然。”
这是把选择权交到了浮云卿手里。
这场局,妙在就妙在,局内任意一人不按官家设好的路走,那就能轻松破局。官家设好的路,天衣无缝。甚至可以说,他深谙每个棋子的脾性,知道他们会做何选择。因此他铺垫好的路,任哪般风吹雨打,都会岿然不动,等着棋子往路上面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