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庄子在衢州城以南三四十里开外,沿途有山路,不好走。
从庄子内坐马车去到衢州城要大约个半时辰,往返加在一起便是三个时辰,再算上呆在衢州城内的时间,等折回都要天黑了。
四月末还是雨季,夜里走山路又不安稳。
如此一来,只怕要在衢州城内住上一晚上,第二日晌午前才能赶回来。
幸好问了福伯,孟云卿心中唏嘘。
“要不明日一早再去吧。”福伯也提议,“吃了早饭便走,晌午前能到衢州城,赶在黄昏前一个多时辰往回返,就不用在衢州城呆上一宿了。”
孟云卿点头,她也不想在衢州城留宿。
段旻轩也应好。
下午时候,两人就同老爷子在苑子里下棋。
孟云卿的棋艺不好,即便老爷子提前让了几子,也不见起色。她下棋,顶多是陪老爷子高兴,老爷子却难尽兴。段旻轩的棋艺便好得多,又常年同老爷子对弈,熟悉了老爷子的下棋的套路,下起来平分秋色,棋局又百转千回,动辄峰回路转,老爷子需得备足了十分的精神去认真应付。
孟云卿就在一旁看。
说来,这白玉棋子还是她一路从燕韩京中带来的。
那时段旻轩在外祖母苑中见到白玉棋子,就想着给老爷子带一副回来。燕韩京中的运来坊已有百年的历史,做出来的白玉棋子,工艺精美,赏心悦目。白玉又能养人,常年把玩在手,最适合老人家用不过。
眼前的这副白玉棋子,还是段旻轩让她给老爷子挑选。
当时她哪里猜得透段旻轩的意思,以为只是帮衬着他罢了,直到后来出了陈家的事,才将老爷子的事牵了出来。现下想来,段旻轩却是一直心知肚明的,才会想着让她给老爷子挑选棋子。
她选的,老爷子满意得很。
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光是这日里就逮住她下了好几盘。
回过神来,这爷孙倆又开始了第二局。
第一盘段旻轩险赢了半子,老爷子不服气得很,连连跺脚,着急得连茶水都不喝了,硬要来第二局雪耻。段旻轩摆手,“喝口茶再来,免得下一把赢了,你说是渴的!”
激得老爷子灌了整整一杯子茶水,他自己才慢悠悠的饮了一口。
四月里,衢州的枇杷就开始熟了。
四月末的枇杷又香又甜,汁水饱满。他们爷孙倆下棋,孟云卿便在一旁剥枇杷,剥好了便喂给爷爷吃,老爷子手都不用伸,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段旻轩唇瓣微挑,眸间的笑意更浓。
过了许久,才道:“太甜了,老爷子要少吃。”
孟云卿怔了怔,看了看手中拔好的一个,愣了愣,又送到自己嘴里,还果真是汁水饱满,香甜可口,连带着吐出来的籽儿都带了柔和光泽。
段旻轩指尖委顿,看她薄唇轻抿,娇艳欲滴。
他想,她方才剥的那个枇杷肯定很好吃,细腻,嫩滑,入口即化,就不觉咽了口口水。
棋还需下,他不得不移目。
孟云卿又自顾剥了起来,他心里就像揣了只不听话的兔子一般,痒痒得很。
他想尝尝滋味。
……
今日庄子里的晚饭用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