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孟?姓陈?
孟云卿不知道三舅舅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
她叫孟云卿,自然是姓孟。好端端的,三舅舅为何要问起她姓孟姓陈的事情来?
犹疑之间,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幕。
寒山寺时,齐王似笑非笑的那句——早前的内阁大学士,陈太陈阁老,孟姑娘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打听打听。
昨日沈修武也同她说——陈家的事不要再找任何打听了……眼下朝中并不太平,让你打听陈家之事的人,其心可诛……近日待在听雪苑内,不要出侯府半步,南院和北院都不要去,若有不想干的人来找你,南院和北院在内,都搪塞过去……孟云卿眼中掠过一丝惊愕。
似是,统统与他们口中的陈家有关。
而陈家,孟云卿也让音歌打听过——姑娘让打听的陈太陈阁老曾是三朝元老,十余年前的惠王之乱,陈阁老又参与。后来惠王之乱被平,陈家被诛了九族,陈家一个后人都没有留下。此事在京中是忌讳,后来都少有人提起,怕惹祸上身。
难道,三舅舅口中的姓陈——是指的陈家?!
孟云卿赫然惊住了。
见她应不出声音来,沈万安心中便更坐实了几分,“云卿,你心中也是清楚的吧,你不姓孟,姓陈。”
“胡闹!”老夫人实在忍不住,抓起茶杯就砸了过去。
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情!
这猪油蒙了心的才在这里口无遮拦。
一旁的沈万贵吓得魂不守舍。
眼见碎杯子砸在脚下,沈万安也惊住了,片刻,又怒意上了心头,“母亲!”
“你别叫我母亲!”老夫人是气急了,“混账东西!”
沈万安本就有些怒意,听老夫人这么一急,沈万安也跟着急起来:“母亲和大哥也是清楚的吧,只有我和二哥蒙在鼓里!”
“三弟!”沈万贵都就觉得说得重了,连忙唤他。
“二哥你怕什么?”沈万安更来了气势,“虽说这定安侯府做主的人是大哥,但也你我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大哥把侯府上上下下一百余口人往火里推吧!朝中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大哥你不可能不知道,还想把我们蒙在鼓里!这欺君之罪,我们定安侯府担得起吗?”
沈万贵都缄默,只是小心翼翼看向定安侯。
孟云卿心中一沉。
就似最不想接受的事实被戳穿一般,好似落入了无底深渊,死气沉沉看向老夫人和定安侯。
难怪父亲和母亲会一直待在珙县,从未和家中联系过。
难怪前一世,她连沈家一星半点都不曾听闻过。
也难怪外祖母和舅舅对她的身世只字不提,原来,一切都像个纸糊的灯笼一般,一戳就破。
外祖母和舅舅冒了大不韪,才将她接回侯府,她也心安理得的住着,其实,她才是侯府的那条祸根。
孟云卿垂眸,隐在袖间的手死死攥紧,连手掐进肉里都浑然不觉。
只是茫然不知所措。
沈万安却忽得指向她,“大哥!她是陈家之后!你接她回侯府,我们侯府可是要遭大灾祸的!”
孟云卿微微咬唇,若不是正好倚在凳子前,只怕险些站不住。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被人揪在了光天化日之处,孟云卿眼中兀得泛起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