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难以言说的难受。每回,法医要翻动尸体,我绝对不动手,让别人去帮手。不是因为我要拍照,即使我不拍照,我也不会帮。乃是我曾搬过一次,死尸那种沉重,不但像大石那种沉,而且是沉到心里发寒的那种沉。所以,有时为了形容某件物品的沉重,有人就会说“那东西死沉”。因此,搬过一次,我便发誓不搬。
人死,灵魂就飞走了。至于灵魂是不是投胎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或者是转世为猪狗,这已不是我所要说的。我也不想说。因为那实在太唯心了。我只想说,没了灵魂的死尸,肤色是寡青、寡白,寡得令人心里发毛的。那种无形的死气,兼上尸体的死寂,就像将你罩入一种无比压抑的氛围。
如果你问我什么最难看,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死人。
我的灵魂为啥会兴奋?
不用说,这坏家伙是想趁此机会卖弄自己的才学。
它看得很细致。连阴部都翻开来看看,闻闻。
真是恶心。
“主人,你别忘了,这是工作。别将我想得那么下作。”灵魂批评我道,然后又说,“我为什么要翻开阴部来看?法医一般只凭阴道有没有遗留精子,有没有损伤来判断其有没有做过爱,这都是很表面的。戴套,就不会留下精子,是不是?将女方刺激得很亢奋,如果不是故意用手去抓去爪的话,也不会有什么损伤,是不是?”
它言之有理,我只能点头称是。
“我要去看,要去闻,其实就是要更深一层去检查,这女的死前有没有做过爱。这对你们破案很作用,是不是?”
“当然。”我心道。
“阴阳相交相合,不管情愿不情愿,都会本能地发出味道来的。浓淡不同,也就说明双方的感情深浅不同。而且,即使同是浓浓的味道,也浓中有异。比如是因为恐怖、狂乱、受到外在刺激而发出来的味道,就会浓得不那么纯。懂了吧?”
灵魂在教训我。
“懂了。”我心答,却想,好像它是外宇宙来的,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一样。
灵魂去细看尸体,我却没看得那么细。我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发案现场的图片上。
发案的地点,不,只能说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据我粗略分析,尸体倒卧的地方,并不是第一现场。若莫综合了一下,抛尸点都集中在公园、商场、十字路口等人多、热闹、显眼的场所。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倾左的方向。如门口的左边,十字路口的左边。凶手似乎对左很有兴趣。
那么,凶手是习惯用左手的?我还不能断定。这只能是一个推理的方向。真正要认定,仍须看凶手割乳房的刀法,破肚的刀法。
但只看了乳房迷案的现场图片,及简单的尸体图片,就已经到了中午。
这时我才发现,别墅外面很热闹,显然有不少的游客。
“李先生,中午是吃唐餐,还是吃什么?”华莱尔征求我的意见。我扫了一眼大家显得有点憔悴的神色,便道,“去吃顿湖鲜吧。”
苏必利尔湖还没受到什么污染,湖里的鱼自然是挺鲜美的。
出门之前,大家都换上休闲装,实足游客一样。当然,我和华莱尔戴上眼镜之后,就像了教授。波姬丝、珍娜、泰森形同我们带的博士。罗伯纳则像是我们的助教。
我知道,对这样的身份安排,罗伯纳心里是不舒服的。他老想着自己是电脑专家。但有的东西是没办法的,他跟我和华莱尔站在一起,就显出了层次的不同,他就是助教的料。
“罗伯纳,委屈你了。但这是工作需要,跟你真正的才学是没有关系的,是不是?”我安慰他道。罗伯纳连声称是,还自嘲道,“谁叫我的长相显得那么不成熟呢?”
我们都笑了。
本想可以大吃一顿湖鲜的。谁知到了一家叫利尔的餐馆,坐定之后,欲大点这鱼那鱼的时候,侍应生礼貌地告知我们,“为了环保,为了保证苏必利尔湖鱼儿们的的正常生长,不至于做成滥捕滥杀,每人只能点半斤的鱼来吃。”
捏指一算,我们六人,只能吃三斤鱼。
想想我爱鱼的肚子,恐怕三斤还不够满足它的要求。
鱼不够,肉也可了。牛排、猪排,吃。
“那凶手也爱吃鱼。”灵魂对我道。
“你怎么知道?”我兴奋地问,以为立马就有了追寻的线索。
却无回声。只见我的灵魂苦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