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裕缓缓一笑:“张覃若在我手中出了差池,你认为陛下可会降罪于我?”
王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裕瞧他一眼:“不敢说?”
“属下愚钝。”
“你不愚钝,会使我不高兴之言你从来不说,但其实你心中也知道若张覃死在都察院监,那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益缓缓松了口气:“大人所言极是。”
赵裕负手走在庭院之中,想起什么他眼中泛起笑意:“虞兰川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王益眼前浮现那年轻的三品大员,他抿了抿唇:“正是,若您秉公办理,难免得罪柳相;可若您暗中相助,也难逃罪责,真是两难!”
赵裕挑了挑眉:“怎会两难?”
“大人有好何法子?”
“学子案时,老师在朝堂之上那番话已然让我无地自容,若我再黑白不分,岂不是要让他对我失望至极?”
王益一凛:“如此说来,大人是想……”
“本该如此,又有何奇怪之处?”赵裕转身看着他:“你跟在我身旁多年,应知我为避柳青河等人的锋芒,对许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事关重大,我也不愿再浑浑噩噩下去。”
他莞尔:“想来这也是虞兰川的意思吧。”
王益闻言,面上沉重卸了许多:“大人胸有丘壑,自然知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
赵裕闻言并未开口,只踱着步走进了书房之中。
明砚舟既已领殿前司指挥使之衔,自然没有在家躲懒的道理。
官袍与甲胄昨日已送到泰亲王府,明砚舟今日起得甚早,他也不用人服侍,自己换上了官袍。
又转眼看向一旁的甲胄。
随后手一抬便将它披在了官袍之上。
甲胄极沉,却未曾压弯他的脊梁,反而使他瞧着更为英挺。
头发高高束起,簪以玉冠。
从铜镜上瞧着,除了身量高了些,五官褪去了稚嫩,但他仿佛还是十余年前那位少年将领。
今日第一天上朝,明砚舟不能再耽搁,他将甲胄脱下收好,这才提起无尘,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卯时天还未亮,烛火映照之下,武将制式的官袍倒是不损其威严。
容昭提着个食盒等在他屋门之前,见他出来扬唇一笑:“想起还未曾恭贺你还朝,今日特意早起了些补上。”
脚步声响起,明砚舟缓步行至她身前,他眼中映着她的面庞:“如今虽已开春,清晨还是冷的,一会可要再多穿些。”
“知道了。”她将那食盒递过去:“还未用早食吧,我做了面你可要用些?”
明砚舟垂眼瞧着那食盒,眼中笑意深深:“你亲手做的?”
“禾禾教我擀的面,来之前我尝过了味道,尚能入口。”
明砚舟抬手接过:“时辰怕要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在马车上用。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素馅馄饨,记得让禾禾给你端一碗来。”
“知道了,你快走吧,莫要迟了。”
“嗯。”明砚舟又看了她一眼,随后低声道:“今日我会设法去试一试古齐月的身手,若有结果,我让黄柏回来报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