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时候还得请你拎着几袋千岁糖陪我走一遭。”市子撒娇似的调侃佐山道。
“这差事该请阿荣或妙子来干。”
“万一人家以为是阿荣的孩子,而把我当成了祖母可怎么办?”市子调皮地笑道。
“阿荣会生孩子?”
佐山不假思索地问道。继而,他才发觉自己的问话实在可笑。
“她是女人,当然会生孩子!”
市子有些怫然不悦。
生为女人,阿荣既能为佐山生孩子,也能为清野生孩子。
市子仿佛第一次发现,能为佐山生孩子的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无论是阿荣还是别的什么女人都可以做得到。从理论上来讲,市子和阿荣甚至有可能在同一天里,各自为佐山生下一个孩子。
当然,事实上只有市子才会生下佐山的孩子。这些日子,夫妇俩都沉浸在无限的欢乐之中,他们之间的芥蒂早已烟消云散。
近来,市子尽量不去想阿荣,因为她害怕由此而引出清野来。
结婚十几年来,市子再次怀上佐山的孩子时,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昔日的情人在自己的心里复活。她害怕这样的女人会又一次受到流产的惩罚。
然而,市子仍时时感到阿荣的存在。每当她无意中想起阿荣时,心里就会感到阵阵的剧痛。
阿荣对市子的崇敬与忌妒交织在一起,她行事既执着又古怪,在她那媚态与恶作剧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若是单单喜欢上了市子的丈夫似乎还可以理解,可是,她竟然又纠缠上了市子昔日的情人!市子感到十分痛心。
她不能丢开阿荣不管。
“我对于阿荣曾想过很多。”市子仿佛是在艰难地坦白,“我想,我们的孩子或许是拜阿荣所赐。”
“什么?”
“阿荣是为我而来,也许正是她给我带来了孩子。”
“你别胡说了!”
佐山厌恶似的皱紧了眉头。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不认为我是在嫉妒吗?”
“嫉妒……”
“有时,嫉妒也会使人怀孕的。”市子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佐山愕然呆住了。
“你大概已觉察到我的嫉妒心了吧。最近,只要我一提起阿荣,你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我一见阿荣就觉得这孩子很可怜,不知来到我身边的是一个天使还是一个妖精。现在,我这么大岁数竟又怀上了孩子,很出人意料吧。阿荣出于对我的敬慕不顾一切地投奔到这里,也很出人意料吧。我就觉得早晚会有什么事发生,出人意料的事一件接一件……”
市子虽未向丈夫明言,但在她的言谈话语中明白无误地暗示,正是阿荣为自己注入了不可思议的新生命。
从东京站的旅馆里将阿荣带回来的那天晚上,自己那莫名的喜悦、被阿荣吻过的那天夜晚自己那莫名的战栗,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所爱或去爱另一个女人,在阿荣的青春攻势中,市子心荡神摇,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阿荣有时也会令人怜爱痛惜。
“这姑娘就像一只灯蛾,拼着命地扑我而来,可我却不知不觉地将她的翅膀一片片地撕落下来。也许,正是我把这姑娘给毁掉了。所以,我有时觉得是她给我带来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听起来,这像是在为我的自私自利开脱罪责……”
“得了吧,我可没有如此复杂的想法……胡思乱想也该有个限度,我真是服了你了!难道你想替阿荣生孩子不成?”
“我可没这么说!”
“阿荣不过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魅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