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千万别伤了和气。”牛半山的另一个亲兵上前拦着结巴说。
“有啥——好——好说的,王——乡——长说,谁来——埋他——们——就——抓谁。”那结巴一把推开那土匪结结巴巴地说。
“好了,好了,把枪给他们。”分头说着把腰间的枪掏出来交给结巴,对结巴说:“你派个人回去问问王雨霖,问问他将军寨的人能不能抓?他要说抓,我二话不说跟你走。”
结巴收了枪,眼珠子转了转,冲身边一个理着茶壶盖头型的乡丁摆了下头说:“你——回去。”
“是。”茶壶盖应声调头就跑。
“把枪给他们,我们干活。”分头对自己的手下说。将军寨的四个土匪把枪交给了还乡团的乡丁,与帮忙的几个村民不一会儿就把两个坟头堆了起来。一个细心的村民搬来两块大石头说:“大的埋在他娘坟前,小的埋在他秀子(2)坟前,等他回来了好认。”
“这不明摆着的吗?!左为上,埋的他娘。右为下,埋的他秀子。”一个村民接过话茬说。
“还是埋块石头好。”分头说,“他叫赵石头,埋块石头也有种意义,让他陪着他老娘和媳妇。”
几个村民埋完石头,对分头说:“那,我们,走吧?”
“走吧。谢谢你们啊。”分头把手一挥说。
“慢——着,他们——是——不是——八路。”结巴上前拦住说。
“都是亚沟的乡亲,我请来帮忙的。”分头对结巴说。
结巴冲乡丁们一摆手枪说:“检——查。”
“俺几儿(3)都是亚沟哩,王孬认识俺。”一个村民一边让乡丁搜身一边指着一个乡丁说。
结巴冲那个叫王孬的乡丁问:“你——认识?”
“是,队长,都俺村的乡亲。”王孬说。
结巴用枪头在右太阳穴处操操痒,又顶了顶他那土黄色礼帽,歪着嘴说:“你——咋不——早说——哩,滚!”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拿枪冲村民们一摆,吓得村民赶紧跑开了。
这时,去报信的茶壶盖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远远就喊:“队长——,队长。”
“你——喊个——鸡——鸡巴。”结巴拉着脸冲茶壶盖叫道。
“你过来,过来。”茶壶盖站在距结巴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直向结巴招手,就是不往前走,气得结巴提着手枪走了过去。
茶壶盖俯在结巴的耳朵上,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
原来,还乡团的马队被赵石头追得跑向玉仙圣母庙后,看看赵石头没有追来,众乡丁才慢慢地松了口气。他们躲在树林里,远远地看着赵石头带着五匹马上了将军寨,才上马回去向王雨霖报告。
王雨霖今天差一点儿让赵石头要了小命,一心想活捉赵石头解他心头之恨,突然听到报告说马队回来了,二话没说急匆匆走出门外迎接。他想,一个荷枪实弹的马队追捕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儿。就是常光耀说的,赵石头武功再好,活捉不了,还打不死他?
谁知王雨霖迎到门外,听到的竟是损兵折马丢枪的消息,气得他七窍生烟,把手中的烟卷狠狠地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骂:“赵石头,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当王雨霖听说赵石头带着那五匹马上了将军寨时,大骂道:“牛半山,吃里扒外。有朝一日,老子平了你的将军寨。”骂完气哼哼地走进院子。
“报——报告。”茶壶盖远远看到王雨霖急忙跑着上前报告:“报告乡长,赵石头他娘跟他秀子有人埋了。”
“谁?”王雨霖向四周看了一眼,盯着茶壶盖问:“人呢?”
“没有抓,是将军寨的人。”
“狗屁,啥狗屁将军寨,八路,都是八路。”王雨霖气得跳起来,“你为啥不抓?我毙了你。”说着就要掏腰间的手枪。
“哎——乡长。”茶壶盖抱住王雨霖说:“人没抓,也没放,俺队长带人看着他们哩!”
“在哪儿?”王雨霖急切地问。
“亚沟村南头的山坡上,俺队长叫我回来问一问,是将军寨的人,抓不抓?”
“好——,好——!”王雨霖咬着牙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众人说,“我叫他牛半山砸掉门牙往肚里咽。”
王雨霖拉着茶壶盖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茶壶盖掉头跑出了乡公所。
结巴听了茶壶盖的话,对着茶壶盖的耳朵结巴了几句,两人走到坟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