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时候谢爻终于回到宗门,带回了沙碛中那几十人的尸骸。
仙门轻生死,但一宗之长“殉道”,丧礼自然不可太过简慢。
丧礼当日,设在天留宫正殿的灵堂外竖起了灵幡,数千弟子素服银簪,跪了满堂,清微界各大宗门纷纷派了人来吊唁,灵堂里人头攒动,几乎有点门庭若市的意思。
谢爻一身素服端坐在灵柩前,接受宾客的吊唁。郗子兰虽然还在养伤,但还是强撑着在灵堂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谢爻见她脸色苍白,额上沁出了冷汗,便要命人送她去后殿歇息,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不紧不慢地向灵堂中走来。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素服的宾主中间,就像一朵红梅落在雪地里,突兀得让人无法不注意她。
众人纷纷看向她,都在猜测此人的身份,在天大第一大宗掌门的丧礼上穿得这样喜兴,怎么看都像是来砸场子的。
守门的弟子不明就里,面面相觑,竟都不知这么惹眼一个人,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他们连忙上前拦阻,那少女只是将衣袖一拂,两名弟子只觉眼前似有彤云飘过,再回过神来时,那少女已经蹦蹦跳跳地进了灵堂。
丧礼正进行到一半,弟子们诵经的声音停下来。
郗子兰心头莫名一突,连忙看向身旁道侣,谢爻仍旧端坐着,仿佛压根没看到有人来挑衅,可眸光却是微微一动,犹如古井泛起微澜。
章长老起身迎上前去,一边揣测她的身份,一边道:“这位道友想必是方外之人,不知中土丧仪以素服为礼。”
那少女脆生生道:“我不是来吊唁贵派掌门的,自然不穿素服。”
章明远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少女从怀中取出一叠纸片:“我是来替我家主人送帖子的。”
章明远道:“不知尊主人仙山何处?”
少女笑而不答,扫了众人一眼:“我家主人的宝剑即将铸成,特邀诸位正道道友开炉之日前去昆仑山下品鉴。”
此言一出,已有人猜到了少女的身份,谢爻仍旧不动如山,但端放于膝头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了衣摆。
章明远皱起眉:“姑娘所说的宝剑……”
少女咯咯笑道:“章长老好生健忘,我说的自然是我家主人前几个月在烛庸门定的那柄宝剑,我家主人,自然就是偃师宗宗主了。”
她顿了顿:“夏侯掌门去得巧,将各大宗门齐聚一堂,倒是省了我们一家家地送帖子。”
众人见她态度如此校嚣张,不禁讶然,纷纷交头接耳,满堂都是嗡嗡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