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紧紧握着断剑,锋利的剑刃潜入她的手掌,鲜血顺着剑尖淌下来,她一点也不觉得疼。
杀意像奔腾的洪水,不断地冲刷着最后一线理智筑起的堤坝,随着堤坝一点点溃散,剑尖一点点深入。
姬少殷从未在任何人眼中见到过如此刻骨铭心的恨意,也从未见过那样深重的悲凉,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也不知道那把断春对她有何意义,但他知道此刻她想杀他。
剑尖刺破皮肉,心口传来痛楚,再过片刻,剑尖就会刺入他的心脏,他竟感觉到一丝释然。
他没有躲,也没有反抗,将手负在背后,缓缓闭上眼睛:“姬某的性命是宗主所救,理当还给宗主,只求宗主留沈师妹一条性命。”
剑尖眼看着就要刺破心脏,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撤了回去。
冷嫣无力地垂下手,却仍旧握着那半截断剑,血染红了她苍白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她抬起左手,向墙壁一指,墙壁如脂膏般逐渐融化,露出幽深昏暗的通道。
“走。”她冷冷地向姬少殷道,仅仅说出这个字,就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压抑住怒涛般的杀意。
姬少殷看着她的手,微微蹙眉:“你受伤了……”
冷嫣不等他说完,厉声道:“别逼我杀你。”
沈留夷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挽住姬少殷的胳膊:“小师兄,我们赶紧走吧。”
姬少殷的确想用自己一条性命还清她的救命之恩,但想到自己死后,师妹一个人留在这里无依无靠,终究不是个办法。
他只能深深地看了冷嫣一眼:“宗主保重。”
冷嫣漠然道:“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姬少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与沈留夷向那黑黢黢的通道中走去。
通道长得看不见尽头,两人只能摸索着前进。
沈留夷四肢发软,幻境里的一幕幕在眼前挥之不去,走了一段路,她便没了力气,只能由姬少殷搀扶着走。
到后来,连这样也支撑不住,只能由姬少殷背着她走。
沈留夷伏在姬少殷并不算太宽阔却坚实可靠的后背上,心中说不出的安定和满足,又心疼他受了伤还负重而行,又盼着这段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小师兄,刚才我真的好怕,就怕她真的会杀了你。”沈留夷道。
姬少殷木然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又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沈留夷摇摇头,声音里满是柔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苦留夷也不怕。”
姬少殷沉默不语。
沈留夷等了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小师兄,你说她故意放了我们,会不会是什么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