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却只有他们师徒三人。
“师父,咱们这是去……”话说到一半,青溪惊讶地发现师父手中还端着那口用来炊饭的炼丹炉。
老道怡然自得地把炼丹炉放在一旁,从背后抽出破蒲扇,在徒弟头顶上拍了一记:“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叫人看见,又笑话咱们是乡巴佬。”
青溪苦着脸道:“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么?”
老道乜他一眼:“那该担心什么?小孩子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小心不长个。”
他悠然地摇了摇蒲扇:“既来之则安之,横竖我们山门都给人铲了,哪里不能为家?”
两个徒弟却没法像他那么豁达,柏高忍不住道:“师父,徒儿怎么觉得那姬道君有些古怪……”
老道嗤笑了一声,在大徒弟脑袋瓜上也拍了一下:“人家救咱们一命,你管人家怪不怪。”
柏高回过味来:“你老人家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老道眯缝着眼睛,摇晃着蒲扇,慢悠悠道:“知道你们师父为什么活那么长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明就里。
老道跳起来在两人头顶上各扇了一记:“因为他从不多嘴!”
……
冷嫣一夜在房中练剑打坐,半夜得到石红药的消息,才知谢汋按捺不住,选在了这天夜里动手。
虽然明知若木不可能有事,但听到石红药禀报“姬若耶已死”,她心头还是莫名一颤。
翌日清晨,院外响起敲门声,她披衣起身,打开门一看,是姬少殷身边的道僮素问。
“怎么了?”冷嫣明知故问。
素问欲言又止道:“苏仙子,重黎殿的天枢道君昨夜突然羽化了……灵柩今日一早便要送回长留山去,仙子与道君素有来往,若是想送道君一程,得赶快过去。”
姬少殷身边的道僮也和他一样体贴温厚,冷嫣道了声“多谢”,便即乘上素问牵来的鹤向重黎殿飞去——许多人都知道她时常往重黎殿跑,也知道她的坐骑苍鹰是姬若耶送的,人死了于情于理都该露个面。
修道之人不太讲究丧仪,也没有灵堂,就只是一口上好的棺木停在正殿中,还未盖上棺盖。
“姬若耶”静静躺在棺木中,七窍中的血迹已经擦洗干净了,但双眼仍然睁着,原本粲若晓星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擦不去的灰,变得黯淡无光。
俊美无俦的脸庞依旧像是用世间最无暇的美玉,由最灵巧的双手雕琢而成,然而从底下透出了一股死气。
冷嫣见过无数尸首,不乏死在她手上的,按理说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何况她明知眼前的只是幻象,可她的傀儡心脏仍旧发冷,收缩,像是有只冰冷黏湿的手攫住了它。
眼前的脸和她记忆中的少年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别看了,”若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懊悔“这是假的。”
冷嫣回过神来,淡淡道:“我知道,当然是假的。”声音里却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