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皇上今日有没有提与陈国议和通商之事?”
唐峘看着唐绫,问:“是有,怎么了?”
“爹,我有个主意,想问问爹的意思。”
唐峘终于还是忍不住叹出声:“唉,你身子不好就别操心这些了。”
唐绫微微垂头:“……那是我想做的事情。”
“说来听听。”
“我想向皇上谏言,开凿运河,由东北向西南,贯通太华江和柳江,为陈周打通商路。”
唐峘捋着胡子沉吟片刻:“嗯……倒是个好主意。
眼下三州五郡流民颇多,齐军战俘亦有数万,都需妥善安置。
开凿运河虽然耗费颇巨,却是大利长久。
百年来,齐周之间商贸往来频密,而陈周之间有太华江阻隔,陈齐之间横着凤林山,商道艰难。
一条运河连通太华江和柳江,从陈走水路往南当比翻越凤林山容易千百倍,而这条运河又在我大周境内,其中利益可想而知。”
“一旦运河贯通,盘活陈周之间的商贸,两国之间才能和平相安,陈国陛下必不会为了一统天下的野心而毁民生社稷。
我们扼住了两江汇流之处,即便陈国对大周用兵,我们亦可应对。”
唐峘领军多年,深以为然,现在陈国夺了齐境大半国土,将来陈国陛下若真有野心再要出兵大周就有两条路,一条是越过太华江,一条则是从越过柳江。
太华江辽阔湍急,陆方尽数月都渡不过来,而柳江则容易许多,一旦开战,从水路调军会比走陆路快许多,何况神照营本就极善水战,陈国必然讨不着好。
“这事不能由我唐家来提,容我想想办法。”
“多谢爹。”
“谢我什么,利国利民之策若能推行自然是好,臣子本分而已。
不过你刚醒,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唐绫慢慢喝了口粥,说:“刚入陈那会儿,走秦江水路北上元京时,我便想着若陈周能通商贸,或许就不用打仗了。”
只有将两国利益绑在一起,用巨大的利益绑在一起,才能有和平,联军伐齐是如此,通商亦是。
“好孩子,快喝粥吧,都要凉了。”
唐峘看着自己儿子,不禁想,唐绫如此费神究竟有几分是为了大周利益,又有几分是为了陈国那位新立的太子?
唐峘离开后,唐绫倚靠在床头,沉默地望着暮光从窗棂外透进来,天色一点一点沉沉暗下去。
他手里握着那只银簪,眼神里有伤竟还有些喜。
银簪叫做绮年,祁霄送给他的是最美好的时光,或许那样的美好无法再回来,却已足够他永远珍藏在心里。
唐绫昏睡时陷在大雾里,没有前途也没有归路,更没有祁霄,他迷茫无措,当一切都成了虚无,留不住、求不得,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还不如死了,或许就能不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