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通讯器分析出光谱信号,太不可思议了,这里竟然有光!
天体的光度l0和亮度s达到了视差等级,都可以应用标准烛光了(注1),虽然远远不到恒星的程度,但负宇宙的空岛和实验行星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光变特性。
前面一定有人造卫星,波动仪收到了轨道共振的波长,不太稳定,不过很接近g环(注2),八成有土地和生命。
谱线表终于打印完毕,船上的智能计算机芯片要换了,还是比我算的慢。
有时我会害怕,这种天赋。宇宙就像黑与白的放映机,一次瞬息的切换,所有的数字和定律就浮现出来,我全部感应得到。我喜欢把冷冰冰的机器造出来,用实体的它们代替我感知,囚禁这样无尽的延伸,我一点不想一下子从□□到终点,漂泊比那样的感受好多了。
多莉雅吃完了猫饼干,背着空盒子回来,她一定会再胖三斤!我没来得及训斥她,我们都被多维曲线上的图像惊呆了。
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淡蓝色、青金色、莹黄色、深红色……各色星云无序的分布,围绕着一个朦胧的白色光团做极为缓慢的运动,一圈圈波纹从光的中心散发出来,就是这些构成了“甜甜圈”的面包,诡异的是,每个星云里面都有高温冷却后的陆地,金属的耀纹清晰可见,它们的形状……像糕点。
塞满了甜葡萄干的海绵布丁蛋糕,曲奇饼干,水果塔,果酱面包。
我估计我的表情疑似梦游症患者,因为多莉雅用同情的眼光看我:“你也有算错数字图的时候?塞亚,你想玛格雷特了吧。”
“这辈子我都不会为相思病犯错误。”我拎起这只胆敢撕我痛处的死猫,嗯,脖颈肉很肥,可以多喂她一些,手感不错。
多莉雅又抓又挠,我把她拎到篮子里,又测算了一遍,没错,这个宇宙区域锁定了重力,那种形态,可能是统治者的兴趣。
“通常装可爱的生物内心都很变态。”
女王陛下就是个例子,她的兔子每天要吃人。
我看着那个甜甜圈,它像做着自己的梦,对外界的毁灭全然不知。
“不知道沙门是不是在那儿。”多莉雅从篮子探出头。
“他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做甜点师吗?”我冷冷地说,话唠机器人属于一百一十五年前的事物,我都快忘记了。
无论出于补给、探险、考察、记录、交易的目的,我都得到那个可能变态也可能单纯可爱的地方去。多莉雅这个笨蛋,缠着我带了一堆阳离子交换树脂(注3),这东西除了制糖还能干什么?肥死她!
经过比较,我瞄准了一颗紫色的奶酪星球,那里的射线密度和磁场最适合我降落,脆弱的人体在宇宙没太多选择权。
伸了个懒腰,我感到久违的期待。
“多莉雅,我们又要踏上地面了。”
直径316公里,我把平移公式和引力延时公式存到记录板的附录页面,这里有地核磁场,也有正常时间。
我带着多莉雅从浅得像棉花糖的气障(只能称为气障,比大气层薄太多)下落时,她兴奋地从我肩上跳下去,在一团一团发光的云团上蹦来蹦去,这种半固态沉积物在小行星上到处都有,就是一种没用的烃化物,因为电离层的活动而飘浮,不过看她喜欢,我收集了一些采样。
“塞亚不可以偷东西!”
死丫头,她想我当新世纪好主人是吧。
星际商人是什么?土匪,流氓,罪犯,嫖客,盗卖贩子。
我偷朵云怎么了!
直到踩在地上,她还在我肩头撕来咬去,包裹这颗星的星云物质从南半球擦出半个光亮的日冕,透过那些云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照得这个孤零零的小世界像童话中的花园,那些美丽的光辉犹如极光,却没有致命恐怖的辐射。
正宇宙某个传说中,极光是死者的灵魂,死者的国度是否也这么美?
我走到一个土坡上,潮汐来了,浅紫色的海水来了又去,时间不到1111库伯,自由自在的云碰到了地面耸立起来的山,变成细密的雨水坠落,松软潮湿的大地上,许多六只脚的两栖蛙类从水坑里钻出来,唱出生机勃勃的音符。
真是个率性迷人的世界。
稍微修改一下印象,我先入为主的印象很深。
多莉雅不咬了,我的防护服受得了猫的牙口摧残,化纤材料估计磨痛了她。
死丫头,我掰开她的嘴巴确定没有破皮进细菌,契灵就是幸福,随便什么环境都适应良好,反正负宇宙任何物种的体质都比正宇宙碳基生命的遗民后裔——也就是我——好。
我找到了农场的位置,简洁的复合玻璃板材隔出花房和建筑,大片种着青绿植物的农田沿着上升的地势蔓延开来,一直到那座山形的尖塔,上面顶着个不断旋转的菱形发光体,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来以前,我做过周详的探测,这是个开垦中的星球,在持续来临的雨季前,农夫也许迁徙到了别处,可是我没想到这里有“人”。
我看了看通讯板的红外线图像,这不是一般的生物体,是个智能机器人。
意外的,他叫我的名字:“塞亚先生。”
几乎在语言系统翻译过来的一瞬间,我认出了他是谁,相关的记忆在脑中复苏。
“你是沙门的部下。”我听到心脏加快的频率,快了03库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