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他们来到了星云帝国,旅途伊始,她还以为和这个国度没有缘分呢。
一路跋涉的记忆涌上心头,从茫茫雪原寻觅的无助、怨恨、痛苦和寒冷,到信天翁下的邂逅;炼金联盟的学习,为血肉法则残酷的激愤;在特兰欧姆岛得知真相,有了崭新的希望;五朔节的鲜血和混乱,归一会的身影;在树母之国的九死一生和峰回路转;学者星球的顽强和活力,遇到克拉姆;和茵蒂克丝、丹特丽安一起潜入白沙星域,找回被罗切斯特胁迫离开的哥哥;拉非雷出兵时计领,得知宝贵的思乡计划;寻找第三类接触者的辗转与希冀,结识的人们和沿途的风景……到今天,来到这个塞亚留下最深足迹,也是给了他们最大庇护的帝国。
如果没有哥哥,她一定不能走到这一步。
艾娜抱着天鹅绒枕头,惬意地翻了个身。她的男友站在床头柜前,翻看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他的帝国语口语讲得不错,阅读能力就不高了,看得磕磕巴巴。
“路弥,这个词念什么?”他头痛地指着第一页。
“念——呆——头——”艾娜故意拖长音调,随即拿过那本书,认真鉴别,“《论社会起源的功能主义、冲突交换理论和符号心理学》……哎呀,是哥哥的风格,不过这字不像他的,是克拉姆。”
塞亚的字从前有书法家水平,如今一塌糊涂,毕竟n年不写了,客串历史学家时也是用文字处理机,只有画机械图表还保持原来的水平,精确简练,透出他独树一帜的内敛强硬。
两人瞧了瞧精致温润的胡桃木书桌,几乎能想象,金发绝美的教皇坐在桌旁,拿着镂刻花纹的金边鹅毛笔,轻轻蘸上黑棕树籽细研而成的墨汁,在洁白而柔和的羊皮卷上写下无比美丽的字迹;窗边一脸不耐烦的数学家抽着烟,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感想,然后两人一起探讨,忘记了时间,事后克拉姆细心润色、补充、校对的画面。
“唉。”寂寞的妹妹扔开书,又拿起,决定哪天收拾起心情,仔细研读一番。
伊恩瞟了眼床铺,嬉笑着转向女友:
“路弥,今晚,嘿嘿……”
他一点不想去自己的卧室。
艾娜白了他一眼,算是默许。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厅里边吃点心边聊天,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窗外天光云影,室内萦绕着茶点舒爽怡人的气息,艾娜翻开一本《星云帝国民俗大全》,简要地介绍。
星云帝国有近万星系,虽然星系中不全是住人星球,数目也不及时计领的空岛,其宏伟气象却远胜那里。
首都星海尔施罗姆位于母星系的轨道轴心,是母星系的“恒星”,当然其他的子星系也有自己的恒星和行星。海尔施罗姆还绕着所有的子星系公转,它绕行一周就是教皇的生日,通常在公历486年以上(伊恩觉得克拉姆好可怜,这么久才过一次生日)。
星云帝国的建国纪念日是当地玛雅历(艾娜吐槽哥哥的偷懒)朔望月的第一天,也是塞亚、克拉姆、沙门三位开国者建立第一座母星系环轨炮塔的日子。玛雅历只在节日时用,天文习惯上更多用「神圣圆周历」,一种通过母星系和子星系位置来判断时间和方位的历法,而星球对季节的感受也是根据轨道离心率而来,只有海尔施罗姆保持古法,定为一年十三个月,每个月二十四天。巧合的是,星云帝国和时计领对于“周”的概念一样,都是六天,也有“小时”的说法,但是小到“分钟”,就完全不是地球那回事了,更没有“秒”的分法,一般人对于最小时间单位是叫“库伯”,大约是一下击掌再延迟005秒,然后往上推其他的时间单位。
所以伊恩立刻放弃了用帝国时来计算自己的行动,只等侍女来通知自己一日三餐和睡觉时间。
他一直觉得艾娜和塞亚很神奇,脑子里像安装了智能计算机一样,再密密麻麻恐怖繁琐的数据算式,他们都能超光速运算好,给出正确的答案,这会儿显然艾娜就在脑子里排好了时间表。
各行星系的民俗方面,实在太多了,艾娜只拣了首都星说了些,海尔施罗姆没有中餐,只有早饭、奶茶(喝牛奶咖啡和茶)、晚饭和夜宵,人们见面习惯说“阿鲁”(伊恩严重怀疑是卖萌),教皇个人的口头语是“喵帕斯”(伊恩彻底肯定是某无良acg青年教的口癖,太无耻了!),艾娜也疑惑:“据说是一种猫叫。”
“……”伊恩保持缄默。
无论如何,教皇的萌音通常只有他的爱侣能听到,也不碍着别人什么。
“海尔施罗姆也叫艺术之都,飞鸟之乡,迁徙岛之洋,玫瑰与诗琴之都,海港和群星的摇篮……别名众多。有最丰富的艺术典藏,最动人的音乐,最美味的菜肴,最悠久的文化,最美丽的教皇。”金发少女合上书,下了个愉快的结论,“我们就在这里度过一个假期吧。”
这时,一只连接着墙壁,古色古香,做成老式传声筒形状的黄桐木管传出他们熟悉的男声:
“两个幼崽,在吗?”
“哥哥!”艾娜开心地蹦起来,伊恩差点一口茶喷出。
塞亚先是温柔细致地询问了妹妹的衣食住行,然后对另一个人说出严厉的警告:“伊恩,不许和艾娜一张床,回你的房间睡。”
褐发少年欲哭无泪,你不是正和情人卿卿我我吗,怎么还来监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