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闲!”
艾娜等人骑乘玲的机器人“帕蒂尔?玛蒂尔”降落自由之章。
安塔隆震惊世界以前默默无闻,人们之所以能在他成名后对上号,是因为他偷偷在自己的房间安装了光魔线路,和密尔顿的魔法网络联线,成天往家里购物。能够突破魔月的禁锢做成这样的事,当年在网路上引起极大轰动。
就连成为了凶名昭著的死亡君主后,他依然恶习不改在网上浏览,不时偷运点东西回去,当然会留下一些冥币(引起茵蒂克丝很大不快),买的还都是制作木偶、机关机器人一类的原材料,还有床单和日用品……难怪宅指数突破天际,窝在亡灵堆里动都不肯动一下。
伊恩直接想起了地球上的宅男,艾娜更觉怀念,哥哥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出去后,他总会装成阳光青年的样子。
说起来,哥哥小时候也是孤僻的性子,是在网上找到妹控组织,才活泼起来。爸爸妈妈去世后,又积极改变从前的性情,力图给她打造一个幸福温情的家园。
艾娜不禁想起自由之章背后的故事,尽管真相还不明朗,但是如果安塔隆真的杀了他的亲人……他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充满憎恶?自责?悔恨?
反粒子海洋永远是混浊的灰色,翻滚着黑洞洞的波澜,而他们前往的地方格外黑沉,仿佛空旷到极至的沉重暗夜。
这就是被世人称作“死亡国度”的领土。
在扫描图中,整个自由之章是个上窄下宽的锥形空间,像是一口直通深渊的巨井。无尽的黑夜宛如倒置的重罪之杯,倾泄着墨色的绝望。
帕蒂尔?玛蒂尔喷射着锚形的火焰冲进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众人一震。
时间和空间的潮汐从宇宙的奇点膨胀开来。
仿佛恒星结束自己生命时爆发出的最灿烂的光与热。
伊恩怔怔看着手里的教科书和书包,久久反应不过来,傍晚的光照在课桌一角,印出窗框的痕迹。
四周是熟悉又陌生的喧哗,同学嚷嚷放学的吼声、叫请客的邀约、预定明天早晨抄作业的嘀咕……琐碎汹涌,怀念得几乎令人落泪,心口一片潮热,脑海晕眩不已。他茫然四顾,看到了黑板、国旗、字帖、风扇、值勤日志、一排排桌椅、角落的拖把……还有人们,所有曾经熟识的面孔。
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他盯着手上的东西,一时找不到灵魂的所在。
“徐朔。”
一个不明确的想法钻进他的脑子,如此凶机暗藏,他甚至打了个哆嗦,却无法抗拒它的侵入。
抬起头时,更多杂乱的念头涌入脑中,组成一幅错乱的拼图。
如果没走那条路……如果路弥没捡破灭钟……
一直潜藏在幽暗记忆里的痛苦,像是湖底的污泥,扬起时带着不堪的腥臭和混浊,将他深深陷入。
地球被毁灭的那一天,是怎么样的?他的家人……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深刻在过去印象中的女友,垂至腰际的乌亮长发,两边结着精致的手工蝴蝶结,垂下曼妙的弧度;柔嫩的肌肤仿佛可以掐出水来,明媚的脸蛋,细长的娥眉挑起狡黠而高傲的线条。
小西装,红领结,格子裙摆,黑色长统袜和小皮鞋勾勒出她青春亮丽的身材——据说路弥那个爱妹成狂的哥哥是查询了全国最漂亮的校服后,才让妹妹进这所重点高中。否则他宁愿养妹妹一辈子,也不让她被“麻袋装”荼毒。
当然,徐朔这样的一流学子卖力考进这所高中,多少也是冲着这个福利。
路弥甩了甩头,这是个可爱的动作,由她来做就自然无比:“对不起,今天哥哥来接我,不能陪你一起回家了。”
徐朔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落还是担忧,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路弥靠近他,一指点在涂了水果唇膏的红唇上:“别气馁嘛,我们慢慢用磨的,总能磨到哥哥点头。”徐朔不自觉地一笑:“路凯来了吗?”
“哎,守在校门口呢。”骨子里是乖妹妹的路弥没有考虑和男友从后门溜出去,摆摆手,“明天见了。”
“路弥!”在一股突然的冲动下,黑发少年喊住她,“你别又乱捡东西!”少女白了他一眼:“讨厌啦,不会。”
目送女友的背影,徐朔依然不放心,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远远望见校门口的身影,青年柔软的刘海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内敛着所有的棱角和锐气,低垂的眼睑投下温柔的影子,脸上是寂寞又向往的神情,双耳塞着耳机,像自成一个透明而深邃的世界。
当看到跑来的妹妹,他微笑起来,眼眸揉进亲厚关爱,发自内心的喜悦表露无遗。
黑发少女依恋地扑进他怀里,和他说了会儿话,自在地拿下一只耳机,一边听,一边偎着他回家。
像是寂寞也像是隔阂的情感泛上来,少年定定站在原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嗨,徐朔,今天没约会啊?去打球怎么样?”
“好啊。”徐朔爽快地答应,一个念头突然明晰:
这才是他的生活。
学校的篮球场还是一如往昔,传到手里的球带着熟稔的力道,怀念的氛围让人沉溺,但是心底始终有根弦紧紧绷着。
和哥们挥洒了一会儿汗水,徐朔只觉心中的担忧难以抑制,跑到放书包的地方,从外衣里翻出手机,接通了女友的电话:“喂,路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