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边读书,也结识了一些朋友,有富家子,也有埋头苦读的学生。孟良人有时想到丛容,他走之后,丛容便留在一中,寄宿在学校里,靠奖学金和打工攒学费。
想来上一世离开孟良人身边后,他也是这么过的。
孟良人给他打电话,总是宿管大爷先接,然后中气十足地吼一声:“丛容——有人找!”
然后没过多久,少年微喘着接过电话,带笑道:“四少。”
“……菜好饭好,宿舍也好,舍友很友善,你还好?”
孟良人道:“……我也好。”
然后丛容就开始絮絮叨叨。额头伤疤怎么样,方先生好不好,住得舒服吗,宛溪的饭菜吃得惯吗……活脱脱桂姨的翻版。
等挂了电话孟良人才反应过来,他打的长途电话,却什么都没问到。
天气渐渐热了,七八月酷暑,宛溪尤甚,教室里开了空调要关窗,于是反而一屋子汗味。
这天晚上,终于下了场瓢泼大雨。
孟良人开着阳台的窗,雨声太大,差点没听到手机来电。
打来的是潘陶,那边也是落雨声,孟良人道:“临川也下大雨了?”
潘陶低声说:“我不在临川,我在玉春机场。”
玉春机场在宛溪。
孟良人一顿道:“你在宛溪?要来怎么不说一声。”
潘陶笑了一声,只是不复从前的爽朗,沙哑道:“我啊,我离家出走了。”
大雨倾盆。
孟良人匆匆踏上机场大厅的台阶,屋檐滑落的雨水落在他肩膀上。
把伞收了,越过玻璃门,在众多等雨停的乘客间寻找一番,终于看到了低着头的某人。
一米八的个子,缩在公共座椅上,板寸衣角都沾湿了,哪还有潘大少爷神采飞扬的样子。
孟良人走过去,踢了他一脚道:“干嘛呢。”
潘陶抬起头看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半小时后,两人下了车,打着伞跑到屋檐下。开门声响,方鸿渐正巧端着茶下楼,见进屋的孟良人一身水汽,道:“先洗个澡,别感冒了。”
潘陶老实巴交地跟在后面,听着传闻里的方家掌权人像奶爸一样提醒孟良人洗澡喝热水,觉得自己真是活在梦里。
孟良人把他带到自己卧室,找出自己穿着偏宽大的T恤裤子扔在他身上,然后进浴室洗澡。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潘陶已经换上衣服,不知从哪弄出一块毛巾,擦着头发左右打量。
孟良人倒了两杯热水来,递给他一杯,坐在转椅上道:“自己说,还是要我问你?”
潘陶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大概是在酝酿事情经过,半天,抬起头来道:“我爸的私生子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