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去和亲。
不想到寒冷的地方去。
但她什么都没说,窝在他怀里掉眼泪,哭得喘不上气,却又极其固执地仰头吻他。
盛齐抬起她的下巴,一下一下地啄吻她哭红的眼皮,在泪水咸涩的气息中感到心口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根荒草。撒星满从长林苑折下的荒草。他又觉得他与它相似。
他应该与她同根而生,在足够广阔和丰沃的土地生长,他们原本根茎相连,受到天地万物足够多的溺爱。
但撒星满的手沿着那草叶深入土壤,生生将他们紧密的血肉扯断。
他将她夺走,从他的身边,从她的土地里分离,然后埋进一个天寒地冻的国度。
盛齐颤抖着拥抱着她,虔诚又悲伤地吻她,也哄,学着她的样子去抹她脸颊的泪水,然后失神地喃喃着。
“不哭,不要哭。”
这句话大概有什么魔力,出口的那人往往在下一瞬哭得比对方还要难受。他抵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彼此决堤般崩溃的哀痛,仿佛只有在不分彼此的拥抱中才能寻得一丝安慰。
最终不知是谁先平静下来,盛齐抬手用那银红的披风紧紧裹住姜凝,两人在秋风中对视,寒风很快风干了脸上的泪痕。
姜凝勾了勾嘴唇,叫盛齐笑笑,于是那青年依言低下头朝她笑。
她裹上披风,拉着他的手往盛府外走。
他们有好多事还没做,他们得将这个夜晚掰碎成未来的几十年那样度过。
深秋的夜里,民间还是华灯初上的祥和之象,撒星满的到来终究没有惊动更多人。他们穿行在灯火煌煌的大街小巷,然后在城西一个不小的湖泊前驻足。
湖边如往常一样摆着放河灯的小摊,自中秋以来,这河灯的生意便一直不错。大抵天寒时节倍思亲,人人都想着以河上的一盏花灯系起与故人的联系。
在姜国,河灯不仅祈愿的物什,还是供奉故人的明烛。
盛齐买下两盏河灯递给姜凝,二人将手伸进寒凉的湖水中,用水波将那河灯推到波澜微漾的湖心。
姜凝的眸中映着水色,沉默地望着那两盏烛火远去,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们都不许愿吗?”身旁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
姜凝回过神,在昏暗的夜色中对上一个小女孩明亮的眼睛。她恍惚地应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对这孩子的态度有些许冷淡,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还没想好要许什么愿望呢。”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有给谁带话吗?”
这是委婉的问法,放河灯时,许多人会通过河灯传达自己对故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