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冈是从总公司派到试验所来的医生,为试验所人员治病和观察人体试验的情况。
“两个月?真短哪。”大西皱了皱眉,略加思索以后随即又说:“好,明天就开始进行试验,行吗?”
“哎,不过,所长您还没回来,这……”
“没问题,刚才我已经说过,必须加快N气体的试验。一天也不能拖延。要把所要的数据和情况都搞出来,你就把试验搞下去吧。”
“是。明白了。”
电话挂断,大西才想起刚才忘了问一下人体试验对象的姓名,可是他也不想再挂电话去清里问问清楚了。
在他看来,接受人体试验的对象不是人,而是跟实验用的鼷鼠和兔子差不多。
2
当天傍晚,大西回到家,收到了一封等他拆阅的信件。
他换了衣服,刚要在饭厅里清静舒坦一番,健一早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了膝头。三天前,大西刚回来,健一还躲在他母亲身后,像见了陌生人,以担惊受怕的神色,打量着他;但是,这一阵天天都回家,孩子也不再认生,一回来总甜甜地“巴巴、巴巴”地唤他。
“这孩子总是又吵又闹,这会儿好像全变了,大概是想你这个当爸爸的了吧。”祥子说。
把惹人喜爱的、沉甸甸的孩子搁在膝上,读读报,看看电视。这几年来,自己几乎淡忘的天伦之乐,把他这颗困在荒山野岭中冻僵的心慢慢地暖融了。
暖和的饭厅、孩子的欢闹声、从厨房飘来晚餐诱人的香味、电视播放的节目……这一切就是家庭的温暖。大西由于N气体试制成功,好久没有感到这般舒适如意了。想到在清里度过的三年,对自己的一生来说,却是无法挽回的空白啊。
“这样不行。谈罢业务要立即返回清里,不然的话,恐怕要难分难舍了。”
大西正在对自己敲起警钟,祥子拿了一封厚厚的信走来。
“谁寄来的?”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祥子的微笑似乎很神秘。
“秋田!”翻过信封一瞧,大西不禁说出声来。秋田知道自己在清里,但把信寄到这里,分明知道自己这几天回东京罗?给自己挂个电话不就得了,为什么偏要写这么厚厚的信寄来呢?这个家伙!大西正琢磨着,又瞧了瞧邮戳,越发困惑不解了。信封的邮戳清清楚楚地印着发信处“清里”,而且还是昨天邮寄的。不是委托旁人寄的信,就是他在清里。
“他到清里去干什么?去看我?这样的话,尽可不必写信,径直赶来东京不就行了吗?”大西越想越纳闷,匆匆拆开了信封。
大西安雄先生:
我又来到了清里。说确切些,是被人送来的。你一定会感到迷惑不解。不过等我说明以后,你马上就会明白的。第二次来到试验所,一打听,很不凑巧,你正好跟我错开,回东京去了。我心里既感到放下了一块石头,又悄悄地觉得有点儿孤寂。到现在还为咱们往日的登山伙伴深切的友情而黯然神伤。今天,我可以深深地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和伤感之中了。
和你在东都大山的山峦相识以来,咱们一起攀登过的高山多得数不清。俩人用绳索相连,登上削壁,从谷川山的一仓开始,直至鹿岛枪北壁、穗高飞瀑峪、剑山北峰、北岳的锯齿岩等日本有名的山峰,都留下过咱们的足迹。
但是,请你别误会,我现在谈及这些艰难历程,并不是仅仅为了回忆咱们丰富多彩的青年时代的登山旅行而给你写这封信的。这行行复行行的登山运动,是咱们靑春时代的主要历程,也几乎可以说是咱们全部的生活内容。奇怪的是,为什么咱们很自然地会成为一对友情深笃的登山伙伴呢?不消说,并非找不到别的伙伴,跟你同行也并不感到特别愉快(你大概也同样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