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灼果然被吸引了,一个劲儿的猛点小脑袋,封契示意他自己翻药箱,然后自己就往床上爬。
“你干嘛?”闻灼翻药箱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踩着台阶上床的封契。
“不上来怎么涂药。”封契拍了拍自己的背:“伤者都是躺着的。”
“你用不着。”闻灼咬牙切齿的指着身后的座位,一字一顿:“你给我坐着就行!”
就一张上床下桌的床,要上床去涂药,难不成要闻灼也跟着爬上去吗!
就这么一张小床,真要是爬上去,是不是涂药可就不一定了。
爬床失败的封同学只好再下来,规规矩矩的在座位上坐好。
闻灼正笨手笨脚的打开那些药瓶,闻灼其实并不太会使用这些药油,他只知道要把这些药油揉在青紫的磕碰伤上,把淤血揉开,青紫的地方就会好的很快,不会一觉醒来,第二天伤处酸疼。
他的力道对于揉开淤血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小了,落到封契身上顶多能当按摩,对淤血其实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封契也不提醒他,任由他吭哧吭哧在自己身上乱摁乱抹。
浸泡过药油的手掌摁到皮肉上有些湿滑,顺着他的肩膀和后腰游走,最后摁到了封契的后背上。
肉乎乎的手指头擦过后背,轻柔的摁着他的伤疤,闻灼闷闷的声音就从后面传过来,问他:“这道疤是怎么受的啊?”
很长,很狰狞的贴在封契的后背上,闻灼摸上去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头酸酸的。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才刚上大学的年纪,但是封契却好像早就已经在红尘里打过几个滚儿,早早的沾上了一身伤疤。
封契难耐的动了动肩膀。
他看不到闻灼的脸,但是能想象到闻灼在他背后抚摸着他的伤,耷拉着小脑袋的样子,他只觉得一团火直接烧上脑袋,连着身上都跟着燥起来,一个浴袍挡不住他,闻灼无意间往旁边一跨,就发现了封契的不对劲。
“封契!”闻灼一惊,随即羞恼的一脚踢上了椅子腿儿,举着两只油汪汪的小手冲封契喊:“你又这样!”
封契简直冤枉,他眨了眨三眼角,微微弓了一下腰,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显眼,但这跟掩耳盗铃一个效果,还是当着闻灼的面儿开始盗!
“我不给你涂药了!”闻灼臊的扭头就想走,结果被封契搂着腰又带回来,他使坏似得把闻灼摁在了自己怀里,闻灼一口气才运到喉咙,又被这一下给顶散了,他脑袋里还懵着呢,突然怀里多了个东西。
封契把他雕好了的木盒放在了闻灼的怀里,然后才轻轻拖着闻灼的腰把闻灼拖起来,在闻灼耳边低笑道:“去吧,吃点东西,回宿舍好好睡觉,明天我再来找你。”
被封契推起来的时候,闻灼就像是一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他每跑一步,腿脚和腿脚拉扯的瞬间,都会记起来刚才坐下去时候的那种触感,他从宿舍楼里跑出来,在冷风中伫立片刻,才堪堪回过神来。
什么啊!
闻灼重重的拿鞋底儿蹭了一下脚下的水泥路,咬牙切齿的冲水泥路发脾气,臭流氓,臭流氓!
彼时已经是晚上五点半的时候了,a市的天早就暗沉下来了,今天还罕见的烧起了火烧云,深蓝色的云层下压着艳红色的火烧云,形成强烈的视差对比,暖橙色的路灯早就亮起来了,闻灼抬头看向三楼,又极快的收回目光,眼神收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了藏在云朵后面的弯月。
月亮似乎也嫌天儿冷,缩着身子躲在了云层里,只露出来一个弯弯的小月牙头,偷偷的看着这沉浸在爱河里的小兔子。
口是心非的小人儿下来之后就后悔了,他想跟封契多待一会儿,可是当时情绪上脑,就想着跑了。
封契当时也没留着他,反而送他出门了,刚跑出门的小兔子满脑袋都是那一坐,哪怕是站在冬日的冷风里,他脸上的温度也没下去一些,他抱着木盒子,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封契扯着,封契手里头拿着一个红线头,红线的另一端紧紧地缠绕着闻灼的心,不管封契做什么,都把闻灼给扯过去。
闻灼有些郁郁寡欢的拿鞋尖踢宿舍楼下面的树,心想,现在找理由再上去也太不好意思了点,可是他又实在想跟封契亲热亲热,就算是不能亲热,能跟封契在一起待着也好。
只可惜,这些足够让封契兽血沸腾的话闻灼只敢在心里面想一想,他那点小屁胆子是不敢真的去招惹封契的,他只敢伸出他的小爪爪在封契的身上轻轻地挠一挠,然后马上跑回被窝里藏起来,连兔子尾巴都不敢露在外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闻灼哼哼唧唧的抱着手里的盒子,打开来了一眼,正看见两个小人贴在一起,亲密无间,闻灼脸上一热,“啪”的一下把盒子合上了,心口不一的在心里嘀咕: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捧着小盒子往自己的宿舍走,走起来的时候连心都跟着雀跃起来,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他本想捧着盒子回宿舍里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走,就看见封契从宿舍楼里出来了。
刚刚在他面前裹着浴袍耍流氓的封契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冲锋衣,踩着靴子,目不斜视的经过人群,直直的往外走。
封契长相锋锐,平时跟闻灼在一起时才会若有若无的展露出几分野性色气,但轮到了外人面前,是一贯的冷漠,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直直的走向他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