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案面上楠木盒里有散香,便就点了一块投进案角香炉里。
萧淮望着她,她忙说道:“我看这香是醒神的香,世子面有倦色,想来往来奔波,十分辛苦,晚上点会影响睡眠,白天点反倒能使人神清气爽。”
萧淮瞥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放了杯子,顺手收拾起一旁散落的公文来。
沈羲奇怪他居然会这种地方处理公务,而且小胡同宅子里似乎也是他常呆之处,反倒是衙门里他的公事房干干净净。
难道说他建这个玉器楼实际上是为了多个地方当公事房?
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癖好。
“你上次指的路,还不错。”
嗯?沈羲蓦地抬头。
他却依然慢吞吞的收拾着公文,看也没看她。
她指的路,是说上次去大同走宣化那条路?
她想了下,只得又问候道:“那世子一路上可还好吧?”
反正他权大势大,如今又成了她的东家,她多讨好讨好总是没错。
萧淮看着恨不能把拍马屁三个字直接写在脸上的她,凉嗖嗖收回目光,说道:“难得你没有跟刺客合谋埋伏在那里突袭我,这个情我也只好领了。”
沈羲一本正经道:“瞧您说的,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去突袭您呢?
“何况未来十年我都得生活在您的眼皮底下,我也不过是求得这辈子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担心受惊而已,日后还得请世子多多关照,怎么可能自取灭亡?”
她这里说的云淡风清,萧淮目光却定了下来。
如今京师纯血统的赫连人已然绝迹,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沈家小姐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背负着这身血统要想在京师毫无负担地过日子,几乎不可能。
在小胡同里她的慌张无措,她的狠戾果绝,都说明她心里所承受的并不如她面上这般轻松。
而在刑场下,在中军衙门,她面对他时几乎全身毛孔都紧绷了起来,而他分明对她并没有起杀机,那时的她却如同惊弓之鸟,远不如眼前这么顽皮活泼。
再把那时的她与方才她这番话对应,就让人有了些感触。
如果当日她遇见的不是他,她十有**已经丧命刀下。
一个小女孩子,能活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他清了下嗓子,说道:“我不动你,没人动得了你。”
沈羲没听清,微倾了身子“嗯?”了一声。
萧淮扔了折子,左手支在膝盖上,望着探到眼前来的这颗有着漆黑发丝的脑袋,拉长音道:“你不是跟刘凌说,被我抓了壮丁?
“你心眼儿这么坏,恐怕想找你拼命的人会有很多。被我抓了壮丁,至少没人敢杀你,所以这可是你的福气。”
既然是他萧淮的壮丁,除了他能动,谁还敢动?就连他廊下养的鹦鹉也绝没有哪只猫儿而敢多瞄上一眼,何况是个人?
沈羲屏息望了他眼眸半晌,确实过了有那么片刻才听懂他的意思。
他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那这就是说她有了靠山喽?
可说来说去,不还是说她的命在他手里捏着?
普天之下就他一个人知道她什么身份,要她命的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凭别的事,谁还要得了她的命?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还福气?!
对了,居然还说她心眼儿坏,他哪只眼睛看出她心眼儿坏?
她扯了扯嘴角,把前倾的身子收回来,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与世子,也就是彼此彼此。”
至少她没做过诬告部下并且还杀人灭口的事吧?
一个其心至毒的人,居然也好意思说她心眼儿坏!
萧淮望着她一脸正经下的那抹不以为然,淡定收回了目光。
比起在小胡同里毫不犹豫地想要杀他灭口时的凶残,说他污臭时的刁钻,她骨子里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