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同此心,边军铠斗士个个跃跃欲试,却是谁都不敢第一个上前。看到边军铠斗士犹犹豫豫的畏缩样子,孟聚不禁感叹。他想起了当年的申屠绝部下,那些胆敢连夜攻打东陵卫陵署近乎造反的边军人马,那些桀骜又善战、象狼一样嗷嗷直叫的精壮汉子们,如果是他们在这里,即使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凶险,也会有不少勇士会冲杀上前吧?
现在,当年的边军名将不是叛离就是战死,连续的惨败使边军失去了大批的军队中坚,他们已失去了当年那种势不可挡的锐气了,数百铠斗士聚集在这里,竟连一个敢带头冲阵的勇士都没有——曾经作为大魏国最强战斗部队的那支边军兵马,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残存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裹着边军外皮、苟延残喘的尸骸罢了。
僵持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眼看着出击的铠斗士们开始进城了,孟聚冷哼一声,拔起插在地上的佰刀,转身回城。
眼见这个大杀星终于肯走人了,铠斗士们如释重负,他们顿时活跃了起来,嚷道:“孟贼莫逃!”
“呔,吃我一斧!”
“孟贼,有种的留下,与爷爷大战三百个会合!”
边军铠斗士们装腔作势地吆喝着,装出一副要追赶的样子,却是谁都不敢追近孟聚三十步以内,只怕被这大杀星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对身后纷杂的叫骂吵嚷声,孟聚都懒得回头看了,一路疾驰便回了城。
王虎、齐鹏等众位部将都聚在城门处恭迎孟聚,连那两位新投诚的旅帅史文庭和黄旻都过来了。
齐鹏王虎等老部下都已习惯了孟聚的神奇,对孟聚今天的表现,他们也只是觉得平常而已。但对那两位新加入的旅帅来说,亲眼目睹孟聚冲杀在前,一骑披靡时,他们已被惊得合不拢嘴了;当看到大都督手持佰刀亲自殿后,被他的威势所慑,数百铠斗士竟是噤声不前——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那只有在传奇中听过,他们想都不敢想,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大都督,末将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大都督一人当道,三军为之丧胆;一声怒喝,三军为之噤声——当世第一神勇武将,大都督果然名不虚传啊!”
“何止当世第一武将啊,末将看着,古往今来,只怕也只有当年的开国天武王堪与大都督相提并论了。”
“老兄此言差矣,开国天武也曾在江都城下惨败。但大都督征战至今,至今所向披靡,未逢败绩,他如何能跟大都督媲美呢?”
“对对对,是末将说错话了。末将想来想去,古往今来,竟是再无别的武将堪与大都督一较高下了……大都督的神勇,不但是空前,只怕也是绝后了,冠绝古今!”
孟聚按捺着性子,听两人翻来覆去地吹捧,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朝廷的兵马,如何?”
“朝廷兵马?”史文庭和黄旻都是愕然:“大都督,您说什么?朝廷兵马,他们如何能跟您比呢?”
“是啊,这简直是拿黄金跟烂泥比,没法比,没法比!”
看到俩人会错了意,孟聚只好解释:“我问你们,你们跟朝廷的兵马交过手,觉得他们战斗力如何?比起你们边军,是强还是弱?”
史文庭连连摇头:“大都督,虽说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但败在朝廷兵马手上,末将还真是不服气。朝廷兵马,他们全是依仗暝觉师作战,他们的战力,也就配打扫战场捡垃圾罢了。没有暝觉师助阵,不是末将吹牛,末将一个旅轻松打他们两个!”
看着孟聚露出怀疑的神色,黄旻旅帅连忙出声解释:“大都督,史帅还真不是吹牛。在叶家参战之前,朝廷兵马是一直被我们压着打的,若论官兵的真实战力,我们还真看他们不上。
开战之初,金吾卫那些精锐兵马就被我们打垮了不少,到了后来,朝廷只能拉一帮训练不够的新兵和民夫来组建新兵马,战力越来越差,软得跟豆腐捏似的,一冲就垮。如果不是叶家碍事,我们早打进洛京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凄惨境况了……”
史文庭猛咳一声,黄旻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弃暗投明,投奔大都督麾下,这是多么荣幸的事,怎能用“凄惨境况”来形容?难道,自己对大都督心存不满吗?
黄旻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匍匐在地,连连磕头:“大都督,末将是猪脑子,末将说错话了,末将该死,请大都督责罚!”
史文庭也跟着跪倒求情:“大都督恕罪。黄兄弟只是嘴上缺个把门的,一时不合说错话了,他对大都督是忠心耿耿的,绝无二心,请大都督明鉴!”
孟聚洒然一笑,他自己也是从小军官升上来的,太清楚武官们的心态了——这黄旻分明是平时跟史文庭发牢骚发惯了,口无遮挡一不小心在自己面前说错话罢了,倒不是真存有什么反心——那些心机深沉之辈,他们倒是不会犯这种浅显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