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主事恭恭敬敬地退下,慕容毅对孟聚笑笑:“没办法,武库司的陋规由来已久,我这个上司都没办法,让老弟你破费了。这群小吏,若是不给点好处他们,他们会以为我一个人独占吃光了,以后老是给我弄别扭也麻烦。”
“呵呵,世风如此,这种事,谁也没办法的。”
孟聚笑着,心中却在想事后该给慕容毅多少好处呢?那几个红包,打发几个管事是够了,但要来给兵部的侍郎,那确实是不怎么像话的。
仿佛猜透了孟聚的心思,慕容毅说:“孟老弟,你也不用费心思在那琢磨了。咱们之间,就用不着这套了。你知道,我也不稀罕这些东西的。孟老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
因此彼此惯熟,孟聚倒也不尴尬,笑说:“再怎么的,也得意思一下吧?慕容兄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一毛不拔,那也实在说不过去——你也不用替我担心,反正经费是东陵卫总署出的,公家的经费,我也是借花献佛而已。”
“嗯,其实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
慕容毅笑容一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今天我给你多拨了三百具斗铠,这事,你最好不要让给白无沙或者你们总署的人知道。到时提货时,你带着自己的亲兵过来,不要让总署的兵来提。”
“啊,这个是好消息,为什么……”话刚出口,孟聚就明白过来了:“哦,明白了!”
“嗯,孟老弟你也想到了吧?你们的白总镇,对我,恐怕是有点看法的。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若知道你与我关系这么好,只怕对你多有不利。”
孟聚点头,他问:“慕容兄,我想问一个事,若是说错了什么,你别怪我。”
“哈哈,咱们兄弟,有啥说啥,你说就是。”
“慕容兄,你们慕容家既然与拓跋家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你又明知道东陵卫是皇家的亲军,那你给我那么多斗铠,增强我们陵卫的实力,岂不是……岂不是……”
“岂不是养虎为患——孟老弟,你的意思是这个吧?”
慕容毅哑然失笑:“我倒是没想这么多,孟老弟你提醒我了——对,我改变主意了,斗铠不给了,王虎和豹子也收回来!孟老弟,不好意思了,你还是抱着那堆狗式狐式回东平吧!”
“啊,这,怎么可以……”
孟聚大惊失色,慕容毅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孟兄弟莫要当真。”
他站起身,对着孟聚深深鞠躬:“孟兄弟,我有一事相托,拜托你一定要答应我!”
孟聚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慕容兄,如此重礼,我怎么担当得起?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了,我一定尽力!”
他暗暗恐惧:难道,慕容毅又要旧事重提,要他加入慕容家?或者,让他在东陵卫内部做慕容家的卧底?现在,双方矛盾已激烈得要派刺客了,自己要卷入了,那真要死无葬身的!
慕容毅点头,他的语气十分低沉:“兄弟,迦南的大仇,我时刻不忘!但如今,我在洛京不能抽身,只能能拜托你了。兄弟,你回东平去,跟拓跋老匹夫好好干一场,连我的份一起,好好收拾那老畜生——可以吗?”
孟聚如释重负。他认真地说:“叶镇督的血仇,申屠绝是凶手,拓跋雄是指使——他们两人,我一个都不放过!慕容兄,你放心,此仇不报,我孟聚誓不为人!”
“好!”慕容毅神采飞扬:“兄弟,跟拓跋雄干仗,你只管放手去干,我全力支持你!我保证:你跟拓跋雄干仗,打坏一具斗铠我就给你补充一具,只要你报告一上来,我就立即发货,缺钱缺人,你跟我说就是!”
在从兵部回东陵卫总署的路上,孟聚坐在马车上,一路默默沉思,半道上,他忽然笑出声来。
陈云清诧异道:“镇督大人?”
“没事,想到一些事,自己好笑。哈哈!”
洛京政坛风波险恶,倾轧激烈,慕容家跟皇帝斗得正欢,叶家在旁边冷眼旁观——各大势力针锋相对,但在对待自己的问题上,他们的立场却是惊人地一致:全力以赴地栽培自己,盼着自己跟六镇大将军拓跋雄斗个你死我活!
想到自己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期望,孟聚不禁莞尔。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