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想望魔族的军阵,但他目光所至,都是只有己方的军队和旗帜。人过一万,无边无际。茫茫的小雪中,前方的地平线空荡荡、白茫茫一片。
“孟长官。”不知何时,蓝正已走过来,向孟聚打着招呼。
孟聚转过头:“蓝长官?”
眼见靖安署的两位主官有话要说,主办们知趣地避开,周围空出一大片地方。
蓝正神色深沉,刚才那鼓舞人心的笑容和热忱已经消失:“孟长官,我觉得,这次出战时机并不成熟。现在退兵还来得及,孟长官您应该对镇督大人及时进言。”
自从孟聚被提拔以后,蓝正已经很少以这么严肃的口吻对他说话了。
“蓝长官,出战的命令是东平都督府下达的,我们无能为力。”
“你我或许不能,但叶镇督一定能。”
露出头盔外的凌乱花白头发遮住了老军官的眉目,他神色忧虑。
孟聚移开了目光:蓝正猜对了部分,叶迦南确实是有能力阻止此次出战的,但更深的真相他猜不到:此次一力主张出战的人就是叶迦南。
“蓝长官,东平都督府的一些军务权威认为,此次出战,我们必胜无疑了。我们是二线部队,说不定不等我们上场,大伙就打赢了……”
蓝正缓缓摇头:“我十五岁从军,至今已打了四十年仗,万人以上的大仗经历了不下十次,不敢说很有经验,但经的事多了,懂得看一点军气和军云。”
“军气?”
蓝正抚着胡须,摇头晃脑:“古人云,凡兴军动众陈兵,天必见其云气,示之以安危,故胜败可逆知。军上有气,五色相连,此天应,不可攻,攻之无后;军上有赤色气者,径抵天,军有应于天,攻者其诛乃身;军营上有赤黄气,不可击;有赤黄色气干天,亦不可攻……”
孟聚听得头大,蓝正的这套理论实在太玄了,听起来很不靠谱。他抬头望天,却是找不到一道红色或者黄色的光柱直通天地。
“蓝长官,您看看我们今天的军气……如何?”
知道战前预言胜负是军中大忌,蓝正看着四周无人,贴近孟聚耳边低声说:“孟长官,我军头顶的云朵,散而不聚,凌乱无力,聚合无形……这个,恐怕不是吉兆。”
孟聚哭笑不得:“孟长官,您觉得,我就这么跑去跟叶镇督说,因为有几块云这样那样,所以我们还是退兵吧——这种事不是开玩笑吗?搞不好,叶镇督砍了我都有可能。”
蓝正严肃地望着孟聚:“孟长官,这可不是开玩笑,军云都是很认真的事,古人都说,凡占军气,与敌相对,察彼军及我军上气,皆纸笔录记,上报将军,将军察之……”
“嗯嗯,蓝长官您说得是……”
孟聚随口敷衍道,只想找个借口走开,恰好这时,一员骑兵从前阵奔来,高声呼道:“破海营长官何在?破海营长官何在?”
孟聚趁机对蓝正说:“蓝长官,我过去看看。”他快步走过去,却见巡哨将一员军官带至面前。
孟聚见来人有点面熟,却是记起来了:“你是徐……徐副管领吧?”他看得清楚,来人正是自己曾批准任命过的徐浩杰,是靖安守备旅的副管领。
那军官一愣,凝视着孟聚,满是诧异。
孟聚干脆脱下了头盔,徐副管领恍然:“啊,我记得了,您是靖安陵署军情室的孟主办!孟主办,幸会,我们又见面了!我有事要求见贵部的指挥官,您能否给我带个路?”
孟聚笑笑不语,旁边自有凑趣的人出声:“徐副管领,孟副管领就是我们破海营真正话事的,您有什么事,跟他说了也行!”
徐副管领目露艳羡之色,拱手道:“孟副管领?这么年青?恭喜孟兄高升了!”他为难道:“只是我听说贵部是以蓝总管为尊,孟兄弟虽然高升,但也只是副手……”
“唉呀,徐副管领,这您就不懂了,现在……”
孟聚挥手,打断帮闲们的说话。他说:“快请蓝总管过来,就说守备旅有事要找我们。”
见到蓝正,徐浩杰才说出来意。原来是守备旅肖恒将军有意见一下破海营的负责人,协调一下彼此动作。
蓝正微微蹙眉:“这样啊,我就不过去了,孟长官,你代我走一趟,代老夫向肖将军致意,有什么事,你在肖将军那边就拍板定下来了吧。”
“好吧,那我就过去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