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作为奢侈消费,他们的目标客人无疑是重叠的,所以,李宥然赚的钱,必然是另外一个人赚不到的钱。
这就是所谓的零和规则,跟赌博一样,你赢到的钱,一定是某个人输掉的钱,整个游戏的总绩效是零。
所以,当街道飘香楼请“赌”庄老板今晚飘香楼一叙的帖子的时候,李宥然并不意外,顺手就丢给了陈容。
陈容是个商人,道道上的东西,她懂,之前没有打点好是因为她哪里想到这个赌庄能弄出这么大个动静来,这帖子拿在手上也给她提了个醒,我们都知道,陈容是个麻利的商人,当天在去飘香楼之前,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
然而,当她在熏死人的男人堆里跟金枝姨虚与委蛇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李宥然那么爽快的答应她三成分红的另外一个原因了。
李宥然的确比她爽多了,她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听老五报备今天的收入和分析:
“骰子开十场,过二百两,收十两;十一点,开五桌,过五十两,收五两;幸运盘开三桌,收十两;冯家二小姐借赌资五十两,签订明日还款,利息五两……”
老五的个头不高,洗干净了就是个白白净净的丫头,这会儿穿着跟大家一样的蓝色的短袄长裤黑布鞋,端正的站在李宥然面前,乍一看倒也算个正常的人,细看就会发现,这丫头瘦得厉害,其实就是之前饿亏了身体,这两天油水一大堆一大堆的进去,不但没有半点好转,还拉肚子了,尽管如此,她的声音还是清脆洪亮,平稳有力。
倒不是她自己是个多么中气十足的孩子,而是李宥然就是这么要求她们的,第一天就是小九的声音太小,不住颤抖,十三个孩子跟她一起被罚站两个时辰。
在吃穿上,李宥然对他们可谓是奢侈的,但是,在对他们的要求上,李宥然也可谓是变态的。
尽管她挑十个人在场子中,两个人在后院记账,一个人跟喜儿一起做后勤,但是,所有的课程都是统一的,所有的要求都是一样的,如果有一个人没有做好,其他人无条件连作。
尽管十三个乞丐都是聪明伶俐的角色,然而,毕竟时间太短,要学的东西太多,而且她们又大小不一,专长不一,有的人写字不行,有的人算术不行,有的人礼貌学不来,有的人砍柴不行,总之几乎所有的事情,十三个孩子都是挨过罚的,没有一人例外。
人活一辈子,不管你是谁,总会诡异的怕个什么东西,或许是蟑螂,或许是狗,或许是毛毛虫。不一定是因为这个东西本身有多恐怖,而是,你就是命中注定的闻其色变,
所以,李宥然的变态就体现在,她成功的成为了十三个人的“毛毛虫”,而且,这条“毛毛虫”还活了很多很多年。
当然,这是后话。
当下就是的情形就是,老五胆战心惊的做完了自己的汇报,呼吸平和的出了口长气,挺直了腰板硬着脖子半点脸色都不敢有的直视李宥然。
李宥然闭着的眼睛这才睁开,淡淡的扫了一眼老五,微微侧身端起茶杯喝茶,老五一哆嗦,险些丢了自己手中的帐册,赶紧把呼出去的气再梗在胸腔中。
李宥然放下茶杯,鼻子里微微的嗯了一声,算是通过了,老五这才真正送了一口气,挺着自己笔直的小腰杆退回街沿的队伍里坐下。
她一坐下,老大就上前总结今天场子发生里的各种杂事,老大年纪稍微大些,十五岁的样子,既识字礼数也周全办事也沉稳,那天拿着李宥然给的五两银子,拎着四个小乞丐不但把十几个的小乞丐的吃穿用度都打理好了,还将李宥然和喜儿房里缺少的东西都一一添置齐了,最后还给李宥然二两银子和一大包碎铜钱。
一般来说,这里的女子声音都较为粗犷,连李宥然,也是低低沉沉的声音,像老大这样软软绵绵的女声,并不多见。
所以当她细细的禀告哪桌来的哪个新客人是哪种来历的时候,李宥然又闭上了眼睛,有回道那个时候听车上午夜广播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她,吃饭,睡觉,工作,总是很忙碌的样子,偶尔午夜开车奔驰在空旷的马路上,学会了用车上的那个广播,那样静静的躺在车里听一个很平静的男人或女人的声音说着别人的故事,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所以当老大报告完那个冯二小姐冯妍借了银子赌输了钱又出去抢了个男人后,李宥然仍然久久的没有动作。
老大面色平静,只是背着身后的双手握成拳头,随即又赶紧松开,李宥然说过,心底越紧张,面色反而要越平静。
等了半响,李宥然居然开口说道:“今天暂时到此为止。”
一堆人面面相窥,倒是老大反应过来,带头跟李宥然说:“主子晚安。”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按捺住办激动的心情乖巧的跟着道晚安。
注意,是办激动,为什么?因为李宥然说的是,暂时!
一群小人走光了,李宥然便要起身回房的,耳边却听得一动,便继续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等待对方先动,却听得那人靠了过来,出声叫道:“喂!喂!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我没有装睡,李宥然一睁眼,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