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儿几人不知道谁是薛神医,只好奇地听着。
钟璃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单薄的身形都不由轻轻晃动了一下,夏荷担忧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姑娘?”
钟璃眼睫轻颤,脸色染上几分疲倦,她只摇摇头,掀眸对夏草道:“夏草,你去置办马车吧,我们在茶馆候着你。”
港口到新府邸,尚有一段距离,他们又带着孩子,不可能徒步走过去,夏草连忙点头。
秋月和夏荷面带忧色,陪着她入了茶馆。
茶馆内果然有好几人在议论薛神医的事,薛神医出自医学世家,父兄医术皆很精湛,整个薛家人在江南一带都很有名,薛神医是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子弟,十几岁时就曾治好不少疑难杂症,会稽城内也有不少百姓,曾得过他的医治,他还不收穷苦之人的诊金,提起他,没人不竖拇指。
他秋后问斩的消息,刚从京城传来,大家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愤慨,有胆子大的甚至骂起了裴邢,说他残暴不仁,凶狠毒辣,难怪能做出谋逆之事。
江南远离京城,裴邢登基的消息,原本并未引起寻常百姓的关注,毕竟,不论谁当皇帝,日子不照样过?只要战火别烧到他们身上就行,唯有鞑靼侵犯的消息传过来时,引起了他们的大肆议论,这会儿薛神医被问斩的消息再次引发了他们的不满。
不满的自然不止江淮两地的百姓们,大臣们同样不满,薛神医的名号如此响亮,大臣们哪舍得他被杀,得知裴邢要将其斩首时,大臣们就联袂上奏,恳请他收回成命。
裴邢根本没理,大臣们在朝堂上足足跪了两个时辰,裴邢依然不为所动,没几人知晓事情的真相,见他不听劝谏,他一意孤行,肆意妄为的形象一度深入民心。
第二日无需上朝,数位大臣却再次觐见,说来说去,依旧是薛神医的事,让裴邢慎重行事,他若真斩了薛神医,说不准会引起公愤,他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裴邢眉宇间满是不耐烦,冷声道:“不服气的,就吱声,可陪薛神医一道被问斩。”
大臣们顿时噤若寒蝉。
见他们总算安静了,裴邢紧蹙的眉,才舒展开来,随后就让侍卫,将他们轰出了皇宫。
大臣们气得心肝肺都是疼的,只觉得颜面受损。
先帝尚在时,虽无政绩,对他们这些老臣,却再恭敬不过,时常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他们的意见,他也愿意倾听,到了裴邢这儿,皇宫真真是成了他的一言堂,气得老臣们忍不住破口大骂!只觉得江山交到他手中,早晚玩完!
裴邢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让人将消息以最快速度传了出去,所以,远离会稽的钟璃,才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钟璃一路上只觉浑浑噩噩,连承儿都瞧出了她的不对,小家伙依偎到她怀中,蹭了蹭她瓷白的脸颊,小手搂住了她,“姐姐不舒服吗?”
对上他担忧的小脸时,钟璃才压下满腹顾忌和忧虑,她回抱了他一下,笑道:“没有,姐姐就是坐船坐久了,有些累。”
承儿坐在了她身侧,特意坐直了小身体,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姐姐躺下休息会儿。”
他累时,钟璃都是让他趴在她膝盖上睡一觉,小家伙有样学样,钟璃弯了弯唇,心中都轻松了些,“一会儿就到家了,回去再睡。”
承儿还蛮失望,乖乖点了下脑袋,“好吧。”
他不自觉嘟了嘟小嘴,小模样可可爱爱的,钟璃圈住了他小小的肩头,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咱们过两日就回京好不好?”
承儿咦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是要回去看张妈妈和祖母吗?”
钟璃一时不知该如何说,半晌才颔首,“会见他们的。”
马车一路南行,车轮滚滚向前,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噪音,不知不觉就到了新府邸。
承儿等人也有些累了,用完膳,便歇息去了。
清楚主子肯定想沐浴一番,秋月便吩咐丫鬟烧了水,钟璃这一次泡得格外久,室内水雾氤氲,将她嫩白的小脸蒸得粉嫩嫩的,雪白的脖颈,也透着一层粉。
秋月帮她擦过背,自然清楚,她这身雪肌有多柔软细腻,她根本不敢多瞧,每当水要凉时,会自觉给她加水。
等钟璃沐浴好,秋月伺候着她穿上了里衣,这件里衣,是上等的蜀锦制成,入手绵软细腻,质量再好不过。
直到伺候她穿好衣服,秋月才小声问了一句,“主子,后日当真要回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