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亲手毁了他,但绝不是现在,必须更隐秘,更谨慎,让人查不到她身上才行。
钟璃抱着宝剑,瘫坐在地上,身体的不适感,越发有些强烈,钟璃晃了晃脑袋,摸到了自己的绣花鞋。
这次,她没有跳窗,而是拎着宝剑,挺直背走了出去。
顾霖虽胆大包天,其实也怕事情败露,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也很得老太太喜爱。
他敢直接下手,无非是觉得钟璃就算被欺辱了,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只要顾承那个小傻子还在侯府呆着,她就不敢离开,更不敢报官。
实际上,他一早就将院中的奴才调了出去,如今院子里只有一个人,他是顾霖的心腹,知晓顾霖一切秘密,上一世,正是他在后面追赶钟璃。
钟璃提着剑出来时,他心中一慌。
钟璃眉眼疏离,冷冷道:“不想他死,赶紧去喊大夫。”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眼神太冷,再也没了往日的胆怯,乍一瞧很是唬人,康毅担心主子的身体,没敢追她,抖着腿冲到了室内。
见主子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钟璃踉踉跄跄走出了小院,宝剑实在太重,从她掌中滑了下来,她踉跄着扶住了墙壁。
滚烫的呼吸,几乎要将她灼烧一般,她的视线也有些迷离,一时几乎站不稳,她扶着墙根,绯红的小脸上,再次溢满绝望。
向左转是萧盛的住处,向右转是三叔的住处,怕康毅反应过来后,会追上来,她毅然朝右转去。
幽风堂内,院中的梅花灿烂芬芳,一朵朵正娇妍绽放着,寒风拂过时,树影婆娑,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
室内,裴邢正懒洋洋靠在榻上翻阅书籍。
秦兴恭敬走了进来,提醒道:“主子,该出发了,世子爷等人已经到了画舫,就差您了。”
“不去。”他眼皮都没掀一下。
秦兴有些为难,迟疑再三,劝道:“主子前几日不是答应了会考虑?今日您恰好休沐,便去聚聚吧,左右无事。”
裴邢啧了一声,“安三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兴摸了摸鼻尖,赔笑道:“属下哪敢收什么好处,是安世子求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特意交代了属下,让我劝劝您,您总独来独往的,身边连个朋友都没,她老人家实在担心。”
她口中的老太太,是镇北侯府的老太君,也是这世上,唯一能劝得住裴邢的人。
裴邢啧了一声,终究是站了起来。
他随意换了身绛紫色锦袍,腰封上挂着一枚圆形龙纹玉佩,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牖,洒在他深邃的眉眼上,那张俊美的脸,异常昳丽,仔细看,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难得休沐,裴邢不太想出门,眉眼都透着一抹不悦,他带着秦兴走了出去,才刚走出小院,迎面就撞见了钟璃。
少女乌发及腰,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因尚在孝期,她仍一身月白色锦裙,随着她的走动,裙摆上用金线勾勒的蝴蝶像是活了过来。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平素精致的小脸上染着潮红,那双清澈的双眸也略显迷离,似璀璨浩瀚的星空,吸引着人前去探究。
秦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私下帮裴邢处理过不少事,自然也出入过风月场所,一瞧见钟璃的状态,就猜出了什么。
他连忙垂下了眼睛,没敢多瞧。
钟璃也听见了脚步声,她眸中不自觉添了惊恐,唯恐是丫鬟小厮瞧见她狼狈的一面。
眼前有不少重影,一切都雾蒙蒙的,她晃了晃脑袋,努力睁大眼,才瞧清面前的人。
男人身姿挺拔,五官俊美,缓步走来时,绛紫色衣袍随风摇曳,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裴邢。
镇北侯府的三爷,她名义上的三叔。
钟璃小小的身体,不自觉轻颤了一下,她壮着胆子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行至他跟前方停下。
裴邢也瞧见了她,他修长锋利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盯着她绯红的脸颊审视了片刻,脚步不自觉停了下来。
钟璃扬起小脸,怯生生看着他,哪怕他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刻,真正面对他时,她还是有些怕。
整个侯府,钟璃最怕的就是他,他虽是镇北侯府的三爷,实际上,却并非老太太的亲儿子,老太太邢氏是他的嫡亲姨母。
他姓裴,乃韩王之子,是皇上的亲侄子,他四岁那年,韩王战死沙场,得到噩耗后,他的母亲小邢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抛下四岁的他,投湖殉情。
他是韩王唯一的血脉,父母出事后,太后将他带到了身边,亲自抚养,他打小性子就怪,父母死后,更加不成体统。
听闻太后刚开始还对他百般怜惜,奈何,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住在皇宫时,不到一年时间,就跟几位皇子全结下了梁子。
五岁大一个孩子,狠起来却着实令人心惊,竟因为一点口角之争,拿木棍硬生生打断了太子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