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你不是就喜欢拿皮带抽人吗?”
——啪!
“你不是恨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打吗?”
——啪!
少年温软的面容染上令人心悸的阴鸷,他每问出一句话,就用皮带狠抽一下濒临昏死的继父。
额间暴起青筋,有细密的汗水攀布在上方,他鞭打的动作力道一下重于一下,越到后面杀意越重。
监视器前的王嶂和秦栎对视一眼,前者轻微感慨,“用鞭子力度传达人物情感的逐层加剧,以物化情,纪厘这小子,掌握的人物分寸感太好了。”
秦栎听到这声夸奖,眉心闪过一丝赞同。
与其说青年在诠释人物,倒不如说,他在诠释剧本中的‘自己’。他的分寸感,是内心角色自然而然共情发出的。
正想着,拍摄中的纪厘就适时做出了改变。
少年面色憋得发红,眼眶内爆出了意料之外的眼泪,他带着哭腔怒吼——
“该打的人是你!”
“该死的人也是你!”
“这些年,你凭什么那么对我们!你说啊!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们?”
“——啊!”
鞭打的节奏逐渐变得杂乱无章,力道也不如之前那般干脆、狠决。
向随安,终究是那个内心敏感的少年,他永远都变不成残酷而暴力的杀人犯。
终于,他脱力跪倒在男人的跟前,捂脸痛哭。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每一次轮回,他内心的崩溃就会加剧。
明明熟悉了全部的细节,明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改变,可到头来的结局仍是个无底深渊。
“安安,妈知道你累了,知道你听话,你最听话了……你好好的,不要吓唬妈妈。”
向母显然被他的反应给吓住了。
她挣扎不开细绳,只能费力挪动到少年的身边,用已经哭花了脸蛋贴着他冰凉而颤抖的手,“安安,是妈妈错了,是妈妈不该连累你……”
向随安垂下双手,眼眶通红地盯着向母。
女人浑身乱糟糟的,那双记忆中温柔眼眸早已被岁月打击得没有了光亮。
向随安抹掉眼泪,一言不发地解开向母身上的细绳死扣。
轮回了这么多次,他早已经能用最快地速度解开这根束缚。
向母恍惚地看着他,“安安?”
“妈,你等我一下。”向随安看着女人眼角的淤痕,无力地撇开眼。
他起身,轻车熟路地从橱柜内侧找出一袋简便行李,走了回来,“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向母僵硬在原地,微张的嘴巴卡着发不出一个字。
这个行李袋子,其实是她一早收拾好的。
向随安无所谓地哼了声,扯出一抹令人发酸的笑容,“我知道你想逃,但又舍不下我。”
高三开学这一晚的饭菜,其实是向母做给他的最后一顿饭,前者早已经偷偷联系好了外省的朋友,打算再次逃走。
继父之所以会打她,就是听见了她和朋友的电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