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她跳出去,大叫一声。
那男的猛一回头,强光伴着高速的声响朝他撞去,他侧身一扑,狼狈的在地上翻滚。
那车子没有稍停,也不管是否撞到人,横冲直撞扬长而去。
那男的已经站起来,敏捷地退到人行道,朝她望去。她不等他开口,立刻转身,匆匆走开。
那张脸——她在哪里见过?
一路没停,一口气跑回公寓,她才呼出胸口憋着的气息,竟出了一额冷汗。
“啊!你——”气息刚定,很不巧的,五楼那个霉女竟从楼梯上下来,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
她头一低,急急上楼,很快锁了门,没听到跟在霉女身旁的赵俊杰哼气说:
“这女的简直像在逃难,像什么妖魔鬼怪在追她似!啧,你们这公寓,全是些怪胎。”
难得霉女没有翻白眼,说:“我只是想跟她说有人在打听她而已——不过,算了,反正也没我的事。”
“本来就没你的事。走吧!”赵俊杰大手拖住她,没兴趣知道这公寓怪胎的事。
不是他偏见,住在这公寓里的这些人,简直全是些怪胎,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这些人跟别人的应对进退就像老子说的,老死不相往来;偶尔不小心碰到,要不怕对方得了瘟疫似,要不就乱没节操,阿猫阿狗见了都勾了好。他想教化霉女,都很难教化得来。
霉女瞪瞪他,一脸算了。
那张脸有点面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有点像是他——她很多年没看过他,其实不怎么记得他的长相。那时她还小,他不常在长岛那个大屋子里,她很少看到他,从不曾近距离跟他面对面过。一直到她离开,她只看过他那么一两次,印象太模糊,不很确切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只听过那讨厌的艾咪说,他有点冷酷,不像先生那样笑咪咪,且跟太太不合,所以不爱到那大屋去。
那个时候她几岁?八岁吧……他很大了,到大屋去,艾咪说他在上大学,有名望的大学,一年花的钱够他们那些下人吃半辈子。但先生一点都不在意,因为大屋里找不到比他更有出息的人让先生很有面子,以他为荣。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他不会认识她的。再说,像她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不会惊动到他,他不是处理他们这种小角色层次的人物。
所以不可能会是他。一定是她太敏感、太过多心了……
门铃忽然响起来。她吓一跳,差点跳起来。
大门没有窥视孔可以窥知按铃或敲门的人,每每应门都是种赌博。除了房东旺伯、旺婶,没有人会按她的门铃,但……她犹豫着,她早早交了房租,应该不会是旺伯……
“砰砰!”没人应,门外那人大力敲起门来,跟着猛烈拍打着门,夹杂尖细高声呼喊的声音。
那声音……
“妮妮!”她猛地打开门。在酒店当公主的妮妮,顶着五颜六色、浓厚的一层白泥似的妆,冲她吊一下眼,自在随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没想到你住在这种地方!连个沙发都没有,跟空屋似。”妮妮四处打量,嫌弃的皱眉。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妮妮怎么会知道的?她沉不住气,又惊又疑骇。
妮妮转向她,嗤地一声,抬抬下巴,神态有些不屑,目光由上朝下斜睨她。
“看你那样子,一副偷人被逮到似,你该不会真的藏了个男人吧?”点根烟,由鼻子喷出一圈烟,又说:“上回你走时不是招了辆车子吗?那司机专门做我们店里生意,我一问,他就告诉我载你到了这里,看你进了这栋公寓。”
妮妮像在自个儿家里一样,东看西看,这边摸、那边翻检一下。
“你来干什么?”亏她那么小心,一时疏忽竟泄了行踪,连自己的巢都暴露了。
“你还问我!”妮妮眨一下卷得浓翘的睫毛。“不是说好到我店里?我等了半天也看不到你人,特地丢下工作过来的。”
啊!她轻拍下额头,是有这么回事没错。那会儿肚子一痛,又发生那件事,就把跟妮妮的约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