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看着面前的柳芊芊,她俏丽的脸蛋冻得通红,头发上结了一层寒霜,昔日娇嫩的双手由于长期浸在冰冷刺骨的水里已经冻裂了口子,脸也瘦得不成样子。
见到广平,她赶忙站起来,把湿手在身上的布衣上擦了擦,眼眸一如往昔那般的清澈干净,“小姐,你怎么来了?”
广平的目光停留在她身旁那成堆的脏衣服上,声音比以往还要清冷,“洗衣阁的其他人呢?”
柳芊芊瞟了眼屋内,小声道:“姐姐们嫌天冷,不愿意洗,可如果不洗干净的话,王爷会怪罪,所以我……”
她的眸内掠过一丝局促,但没过半晌,她又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不过小姐,刚开始是有点冷,但时间长了,就不觉得冷了。”
广平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转过身对萍水道了句,“把她带到竹兰阁给她上点冻疮药……”侧过头,她又道了句,“辛暮,马上把府里的下人都招聚起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是。”萍水与辛暮飞快领命,各自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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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安豫王府的下人们顶着寒风站立,萍水送柳芊芊到竹兰阁后又返回到了广平身边。辛暮对广平道了句“小姐,人都到齐了。”
广平点了点头,朝萍水看了一眼,萍水会意,上前一步道:“今日小姐招大家来,是要告知一件事,洗衣阁的丫鬟不遵诫命,懒惰成性,领了这月工钱,统统逐出王府。”
下人们顿时哗然,洗衣阁的丫鬟显然不服气,仰起脸生气的质问广平,“试问小姐,凭什么说我们不遵诫命?又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
广平看她们一眼,“死不悔改,月钱减半。”
“你!”这下,丫鬟们只有干愤怒的份,想要动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好暂且忍下,弯下身子不甘愿的说道:“奴婢领命。”
广平一脸寂然的穿过唏嘘不已的人群,白衣扫过地上的冰雪,带起一股子寒气。站在不远处的百里君亦冷眼看着这一切,漆黑的眸子内漫过不可测度的神色。
广平施然走进竹兰阁,一开门,就见柳芊芊惶恐的站在大厅里,细瘦的手指紧缠着衣角,一双澄澈的大眼突兀的嵌在灰黑清瘦的脸上。
见到广平,她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小……小姐……”,广平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裹着纱布的手。
柳芊芊怯怯的看着她,见她过来,忙道:“小姐,我帮你倒杯茶。”广平在她身边坐下,见她那双乌黑的眸子内漾着忐忑,便轻声道:“你也坐下吧。”
柳芊芊怔了怔,随即坐了下来。广平将那杯茶朝她一推,清冷的声音晦涩难耐,“柳姑娘,你不必拘谨,洗衣阁那边,我会向王爷说的,你以后就不必再去那了。”
“哎?”柳芊芊略略怔忪的抬起头,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素来冷漠的女子竟然对自己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但是……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的眼里少了什么呢?在那如此清丽的笑容之下,似乎藏匿着她所看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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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冬日,外面正飘着鹅毛大雪,高安挑起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广平,我们走吧。”今天是廿七,广平进宫探望百里渊的日子。
上了马车,百里君亦偏头看着广平,“这件狐裘本王记得你一直在穿。”他说的不错,自入冬以来,广平身上一直披着这件狐裘,而这件狐裘,也正是广平被掳的那天,莫璃亲自为她系上的。
“王爷好记性。”这也许是一句夸奖的话,但在百里君亦听来,却只觉得心头一冷。
第四十章
已是隆冬,琉祁皇宫显得愈发萧索冷清,木叶尽脱,为那偌大的宫殿平增威严。
广平默不作声的跟在百里君亦身后,二人一路无言来到春和殿。
“儿臣拜见父皇。”百里君亦撩起衣袍跪了下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正背对着他们而立的百里渊缓缓转过身,飞快的收敛起方才独自一人时眸内的深沉阴郁。
“平身吧。”苍老的声音响起,百里渊踱上大殿之中的高位,看着广平的眸子内掠过一丝极淡的愉快。
“丫头,过来,到朕身边来。”百里渊牵起一抹慈爱的笑,冲广平招了招手。
广平顺言抬脚步上了台阶站到百里渊身边。“丫头,过几日便是春和宴了,你知道吗?”百里渊凝视着广平微微笑道。
广平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百里渊,淡淡反问了一句“陛下有何吩咐?”百里渊沉默下来,大殿内一下子静得出奇,百里君亦早已退到一边冷眼观察着这一切。
广平在百里渊身边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