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们知道顾尘心情不好,需要安静,却又不放心她,便像这样站在门口,时刻盯着里面的动静。
“娘娘,还是让属下进去看过之后,您再进来。”陈四见顾尘要往大殿走去,忙上前道。
“好,去吧。”顾尘也不为难他,停住了脚步,由着陈四到里面转了一圈,出来说没有危险,这才跟叶琢两人迈进了殿堂。
殿堂的面积并不大,五开三进深;但因里面除了靠北墙的地方放着一张石桌,桌上奉供着一尊不知是什么的泥塑像,便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显得格外宽敞。
“这是什么神仙?”顾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那泥塑像,向叶琢问道。
叶琢摇了摇头:“不清楚。”
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知道顾尘是个极随性的人,不大看重规矩,这从陈四和樱嬷嬷她们的行事上就能看得出来。如果自己对她规规矩矩的,一本正经,倒容易让她反感。所以叶琢说话的时候,也不再用尊称和谦称,像跟朋友相处一样。
顾尘耸了耸肩:“这边的人笃信‘万物有灵’。经常一块石头,一棵大树,他们都觉得是神灵之所在。所以这上面到底是什么神仙,怕是要问当地人才知道。”
“娘娘,今晚咱们就住在这大殿里吗?”樱嬷嬷进来问道。
“对,你让他们进来打扫吧。”顾尘拉了叶琢一把,“走吧,咱们先出去。”
南方多雨,而此时又是春夏之交,雨水极多。出门能有一座房屋居住,遮风挡雨,也算得幸运了,所以也顾不得嫌弃这里供奉着神灵。
樱嬷嬷她们准备得极为齐全,不光带了锅碗瓢盆,便是连扫帚都带了。阮七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水,在殿堂上洒了一通,大家再“哗哗”地扫了一阵,不一会儿就将殿堂打扫得干干净净。
阿媛又跑到马车处,从下面抽出几个东西,放到空旷的地方一撑,一个像小屋子一样的东西就出现在了眼前。
顾尘见叶琢好奇地打量这东西,便笑道:“这叫帐蓬,下面这块可以防潮,上面再盖上一层牛皮垫子,也可以防雨,用来在夜外住宿,最是方便。”
说完又指着樱嬷嬷拿进来的几块东西道:“这叫睡袋,晚上直接躺进去,把封口处扎紧,就可以防止那些虫啊什么的钻进去。”
“娘娘您经常在荒野里过夜吗?”叶琢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啊,在宫里闷了,我就带着阿樱她们到处游玩。”顾尘满不在乎地道,并不觉得叶琢问这问题有什么不对。
叶琢在心里猜测着顾尘与皇帝、聂仲昆的感情纠葛,没有再问下去。
晚上并没有再吃烧烤,而是蒸了馒头,再煮了一大锅热汤。叶琢前世是北方人,对于面食也吃得惯,再加上肚子饿了,樱嬷嬷的手艺又好,她一下干掉了两个大馒头,喝了两碗热汤,这才全身通泰地放下了碗。
陈四用竹筒装了水,放到做饭的火堆旁慢慢烤着。等大家吃完了饭,竹筒里的水也热了。每人一只,洗脸净脚。大家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眼看着外面已变得漆黑,便准备睡觉。五个女人睡在殿堂里,而男人们则守在殿外,陈四他们还在殿堂门口烧了一堆火,派两个人轮流守夜。
“叶姑娘,您睡这个帐蓬;秋月,你睡这个。”樱嬷嬷指着两个睡袋道,又笑着解释,“我们的帐蓬都是自己用过了的,只有你们这两个是新的。”
“没有关系,睡哪里都一样。”叶琢道。
确实,睡哪里都一样。
这屋子里五个帐蓬,中间那一个是顾尘的,其余的四个则围绕在顾尘的四周。叶琢那一个靠着里面,算是最安全的。如果要说不好,那就是它的一侧,正靠着那张供奉神灵的桌脚。不过叶琢是亲眼看着阿媛将那石桌和塑像用布子抹得干干净净的,并不怕里面有蛇虫之类的东西钻出来。
“睡吧。”顾尘首先钻进了自己那个帐蓬。
叶琢见秋月看着自己,知道她要等自己安顿好之后才会安歇,便也钻了进去,将帐蓬的门系好,然后脱了外衣,钻进了睡袋。这睡袋里絮着的全是棉花,薄厚正好,还散发着淡淡的太阳的味道。叶琢躺到里面,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坐了一天的马车,还被聂微月追赶着在车厢里撞来撞去,她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此时躺下来,就感觉无比的舒服。
秋月和樱嬷嬷、阿媛见顾尘和叶琢歇下,也陆续钻进了自己的帐蓬里,睡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安静,透过结实的蓝布,依稀能看到门外火堆的亮光,听到阮七他们低低的说话声。叶琢正要闭上眼睛,却忽然觉得心底里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来。这种感觉,正是她赌石时摸到玉料时,那种奇妙的悸动。只是这感觉比较弱,倒跟她在杜浩然院子里学习赌矿时,走到两堆原石之间的感觉一样。不过这感觉虽弱,却极为美妙,比她在摸到玻璃种玉料时的感觉还要好。
叶琢睁开了眼。
难道,这地底下埋藏着玉矿,还是极好的玉矿,而且这矿极浅,能让她这半桶水的赌矿师感觉到不成?
她坐了起来,静静地感受了一番,却发现坐起来的感觉跟躺下去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奇怪地歪了歪脑袋,干脆站了起来,蹲在了地上。
当初在杜浩然那里学赌矿时,她发现接触原石的面积越大,她的感觉就越清晰。如果全身躺在原石堆上,绝对比她只用一只手去摸更能知道原石里的玉料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