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琢前世既被称为才女,茶道一途自然是极有研究的。将那小杯子拿到面前,却也不急着喝,放到鼻子前面轻轻闻了一闻,然后再仔细地看了看汤色,最后才举到嘴边,轻轻地啜了一口。进了口中,也不急着下咽,而是将舌头抵住上颚,让茶汤在嘴里打了个转,再顺着舌的两边缓缓地流下去。半晌,方道:“此茶汤颜色如蜜,色泽透亮;香气似兰花一般幽雅,馥郁而持久;入口黏稠中带有米汤香,口感极为柔细顺滑;回甘快而回味悠长。真不愧是秋茶中的极品,只可惜,我喝的是第三泡,味已有些薄了。”
自打叶琢到此,除了起身见了一礼,杜浩然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喝茶,一言不发。此时听了叶琢的话,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极为明亮,特地盯着叶琢看了片刻,这才将目光移开,细细地品啜着自己杯中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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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你的棋风很像一个人
能仁大师却抚着胡子,对叶琢这一番点评不置可否,又抛出一个问题道:“人们常认为,铁观音的香气,是越高越好,最好香高到霸气的程度,你怎么看?”
叶琢微微一笑。能仁大师虽然没有夸奖她,但问出这样一个极为专业的问题,本身就是对她刚才点评的一种肯定。她也不慌不忙,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这才道:“其实,这是一个误解。铁观音的特征并不以香气高扬见长,我们平常都说铁观音具有兰花香,不过是说它的香气有着兰花一样的特点,那就是幽雅、馥郁、持久,而不是高扬到霸气的地步,太过张扬,未免流俗。当然,这并不是说香低才好,而是能够明显闻到,却又恰到好处,且以馥郁和富有渗透力见长。”
听得这番话,杜浩然的眼神越发的明亮。
“好,好好,甚是精辟。”能仁大师抚掌大笑,然后扬声对旁边泡茶的小弥撒道,“换新茶叶,重新沏上茶来。”
茶过三巡,能仁大师看看杜浩然:“你们下棋,老纳在一旁观战。”
杜浩然也不推辞,坐到棋盘旁边,对叶琢作了个手势:“叶姑娘请。”
叶琢笑着颔首,到棋盘前坐好。杜浩然老实不客气,抓了一把白棋,让叶琢猜先。待看到叶琢将两枚黑子展示在手心里,那手虽然纤细而修长。却不像一般姑娘的手那样细腻,不但皮肤粗糙,而且上面斑斑驳驳还有一些小伤口,他蓦地抬起头来,惊讶地看向叶琢。第一次见叶琢的时候,她那手指还白白嫩嫩,细腻光滑。这段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事?
能仁大师也皱起了眉头。上次叶琢来下棋,他便注意到她的手比一般姑娘略显粗糙,他还以为她在家里处境艰难。需要做很多的粗活。而这种事,不是他一个老和尚能去指手划脚的,所以当着没看见,以免叶琢尴尬。可现在,不过事隔十天,这双手就更为不堪了,那一道道痕迹像是被刀划过一般。触目惊心。不由开口道:“叶姑娘,你这手……”
早在看到杜浩然注意自己的手时,叶琢便将手缩了回来,脸色有些尴尬。不管她有多少淡然,作为前世讲究修饰的她来说,这样一双难看的手展示在人前,总让她不自在。听得能仁大师开口相问。她赶紧解释:“不过是小女子贪玩。跟祖父试着学习雕刻,不小心碰伤了手,没事的。”
“你也学玉雕?”一直没有作声的杜浩然,忽然开了口。
“是啊。”叶琢笑了笑。照叶予期的吩咐,现在应该是最好开口的时候,但她真的不想。如果杜浩然是聂仲昆的徒弟,她或许还能请他指点自己一番,把自己的本事展示在他面前。也算是间接地给自己一个机会。但杜浩然身份很特殊,他虽然有让聂仲昆都不敢忽视的本事,但让他为一个陌生人开口去求聂仲昆,想来他是不愿意的吧?像他这样的人,地位应该是超脱的,凌驾于南派和北派之上,或许还跟皇帝和政局有关。为了她而欠聂仲昆的人情,到时候聂仲昆有什么请求,他是帮还是不帮呢?
杜浩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直接拿起黑棋,放到了棋盘上。刚才猜先,他赢了,所以他先手。
叶琢拿起白棋,凝神下了起来。
观棋如观人,此言不假。杜浩然的棋风与能仁大师截然不同。能仁大师是出家人,生性淡然,下棋只注意布局防守,姿态超然,不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可杜浩然则更注重进攻,自二十手棋起,就开始进攻,以攻代守,攻势凌厉,让叶琢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直不能悠然布局。不过好在她的棋力了得,棋风稳健,十几手之后便稳住了局面,采用围魏救赵的战略,把杜浩然的攻势牢牢地压制住。
半个时辰之后,一局终了,叶琢仍像上次一般,以半目子险胜。
“叶姑娘的棋风,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杜浩然看着叶琢,目光里带着一抹沉思。
“哦?”叶琢抬起眼眸,“不知是谁?”
“秦若彤。”
“啪”地一声,叶琢手中的棋盒掉到地上,里面的白棋散落了一地。
“叶姑娘,你怎么了?”能仁大师见叶琢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身体似乎正微微的颤抖,赶紧问道。
“没事,我没事。”叶琢强笑一下,起身蹲到地上,想要把棋子捡起来。可那棋子却被她越拂越散。
“我来吧。”杜浩然蹲到对面,唤小弥撒拿来一个木盆,将棋子一颗一颗地捡进了盆子里。这些棋,落到地上沾了泥土,需得清洗晾干之后方能用。
叶琢深吸一口气,用以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抬起头问:“杜公子,认得秦姐姐?”唤秦若彤为秦姐姐,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棋风,也是遮掩刚才的失态。秦若彤她死了。而死之前,她离开了京城几年,跟丈夫到各地任职。与她这个小了五岁的小女孩子认识,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听闻别人提到这么一个死去的人,她失态一点,也很正常。
“不认识。”杜浩然用幽黑如墨的星眸注视着她,“只是在十五岁那年,看过她的一次公开对弈。后来一直想找机会跟她下棋。可惜,她很快嫁了人,而且……”他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