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笙忽然有些不敢听下去,笑嘻嘻打岔:“你伯父?那我真是你们阮家人啊?”
“对,你是阮家人。”阮卿时低笑起来,笑里慢慢浸出悲哀:“你会来这里,正因为你是阮家人。”
“……啊,那你们知道,还把我扔在金陵边上,等我这么大了又突然要把我认回来,真不怕养个狼崽子?”
阮卿时道:“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让他自己愣住了。
为你好、为你好。
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说:“我是为你好。”
可这话实在太苍白。
阮卿时摇着头笑了,他问:“你叫什么?哪个笙?”
阮重笙目光扫过屋内一地废纸,最终将指尖点在阮卿时掌心:“笙歌之笙,我师父这样说。”
阮卿时道:“好名字。”
易山岁给的时间并不长,他被黑色藤蔓强行拉下来的时候,就见正主阴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阮重笙避开他目光,“我们说了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黑影忽然抖了抖,才消失在原地。
这座高塔还真有讲究,必须要这位易宫主亲自送才上的去,否则单纯靠内力,怕是自以为爬上了天,也就在原地。
阮重笙对这种囚禁没什么感觉,却看出些端倪,心道:“他不知道?”
囚禁了一个名门弟子,把人用魔气萦绕的玄铁锁在崖因宫高塔上,却不敢监听?
易山岁说:“现在,我要你的血。”
阮重笙心思一动,抬头与他对视良久,最后慢慢吐出两个字:“好。”
落星河与齐逐浪被安置在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
房间很大,也很亮,亮得有些晃眼。
阮重笙眯着眼睛,对屋里的体贴地安放的八个夜明珠震惊了:“云天都对外面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方才他在镜花塔上便觉得那光实在强得刺眼,这下再看,更确定并非阮卿时嫌眼力太好给自己找事儿,而是云天都的人以为普通修士习惯的、喜欢的光明是这样?
齐逐浪捂着眼睛,哀嚎:“你相信我,他们真的有误解。”
得不到的总是会努力憧憬,以至于无限放大。
而真正拥有并习惯这些的,却绝不会喜欢这样被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
齐逐浪嘟囔道:“眼睛都晃瞎了。”
阮重笙回味一下高塔——那里好像又没有这么晃眼。
齐逐浪:“听说阮大有眼疾,不知道受得了吗。”
原来阮卿时被关在云天都,竟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他表情太过露骨,落星河以为他想说阮卿时的眼疾,简洁道:“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