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缓缓下台阶,快步走向晏倾。
她露出笑:“清雨哥哥。”
晏倾:“稍等。”
她听话地立在原地,见他撑着伞向她走来。他渐渐走近,清薄气息拂向她,手中的伞向她倾斜,替她挡了雨。
她懵懵抬头,看到他微白的下巴,他乌黑的眼睛直视前方,并未看她。
风雨中,晏倾声音并不算大,透着些凉意、疲惫:“徐娘子受本官嘱咐去烧香,如今业已归来。诸位辛苦一日,可以散了,明日再寻那斗篷人亦不迟。”
人群些许哗然,有人不满这位少卿因私废公,竟让他们来陪他接他的小情人回家。
有刺史府的卫士站出来,询问:“晏少卿,我们府君请您搬去府中住,府君想向您请罪……”
晏倾平声静气:“本官累了,这些事明日再说吧。”
他不再理会那些人,走向风若身旁。他伸手隔袖拉着徐清圆的手腕,力道微紧。徐清圆亦有一肚子话告诉他,便乖乖跟随。
到了风若边,徐清圆看到风若眼睛一直在抽搐,拼命地对她眨。
她迟疑:“风郎君,你患了眼疾?”
风若无语地瞪她一眼,而晏倾蓦地松开徐清圆的手腕。他将伞给她,自己走向拴在树下的棕色马匹,翻身上马。
徐清圆茫然地撑着伞,这才看到马匹旁边,不显眼的地方原来藏了一辆马车,车夫正是白日送她去刺史府的那位。
晏倾上了马,对风若道:“你还不走吗?”
风若无奈地向徐清圆一摊手,走向马。徐清圆这才意识到晏倾似乎从头到尾没理她,她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仰头:
“清雨哥哥,你怎么了?”
晏倾沉默一瞬,垂下眼看她。
他见她身上淋了雨,孤零零站在马匹旁,乌黑眼珠子雾濛濛。他压着低落的心情,慢慢开了口:
“你去铁像寺做什么?”
徐清圆:“因为,有人托我去……”
晏倾道:“你跟寺中沙弥撒谎,说你以前经常听一老和尚讲佛。我与露珠妹妹一同吃住,我怎么不知道妹妹来过铁像寺?”
徐清圆愣一下,原来她在寺中的一言一行,都被小沙弥们实时告知了等在寺外的晏倾,难怪那些小沙弥们态度很奇怪。
她倒不怪他。
徐清圆支吾:“这也是有人告诉我的,我正要向哥哥解释……”
她突然收口。
她意识到了晏倾对她的不信任。
她心里蓦地被刺扎一下,万万当不得他的怀疑。她解释:“今日发生的事,我可以向哥哥解释的。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之前救过我,我们有、有一些恩怨过往。”
人前,她不敢说出钟离大名。
晏倾沉默。
他沉默了太久,雨水顺着面颊滴落,衣袖大摆湿湿地贴着马鞍。水滴滴答答地淋入衣领,坐在马上的青年苍白料峭。
他袖中手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得更紧,甚至带着些丝丝颤抖。
他说:“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了妹妹。我原以为……但是,原来是英雄救美、美人报恩的故事,是我当了斩情断爱的坏人,耽误妹妹了。恭喜妹妹寻得佳郎,但是此时情形与昔日不同,还望妹妹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