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看,还得是亲儿子出马才妥当。吴氏这般刁钻的人,徐子渊一张嘴,她不也没辙?
眼下就是如此。
徐子渊催着吴氏召见侯府管事,吴氏哪怕恨不得把徐子渊给扔出去,也得应下这事儿。谁叫她成天把规矩挂在嘴边,新媳妇进门,又是侯府世子妃,未来侯府后院的掌控者,见一见管事,那可太正常不错了。
吴氏憋着气,狠狠瞪了徐子渊好几眼,这才在吴怡的安抚下,揉着脑袋无奈吩咐道:“柳嬷嬷,那就叫管事们都去后院等着吧!”
却不料徐子渊忽而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吴氏今天被徐子渊气得狠了,一见他这表情就知道这逆子又要作妖,还没想明白哪里能让他揪住不放小题大做,就听徐子渊冷着一张脸,冷漠的眼神从柳嬷嬷身上扫过,而后淡淡对吴氏道:“以前倒没见母亲身边有这么个嬷嬷,日后也别来了,母亲还是换个人伺候吧。”
吴氏抓着吴怡的那只手蓦地用力,吴怡痛得几乎维持不了脸上温婉的笑意,只能低下头去掩饰神情的变化。
柳韶光已经猜到吴怡想说些什么了,本着恶心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柳韶光当即笑着看向徐子渊,温声劝道:“这可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哪能说不用就不用?夫君一贯孝顺,我知道你是关心母亲,可旁人听了,难免心下犯嘀咕,当心母亲恼了你。”
这种带着几分亲近,努力彰显自己温柔大方的说教口气……屋内众人瞬间表情微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吴怡身上瞟了好几眼。
就连吴氏都感到奇怪,为何平日里怡儿说惯了的话,经柳韶光的嘴说出来,怎么就突然变得别扭了呢?
吴怡心里有多膈应就别提了,简直就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吐又吐不出,胃里翻滚得难受,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含笑看着柳韶光,仿佛柳韶光学的人不是她一般。
徐子渊今天不知道是被哪路神仙摸了头,格外能明白柳韶光的心意,看着柳韶光的目光可谓是情意绵绵,乖乖点头,听话地同吴氏道歉,“是儿子说话不太妥,回头我给母亲送几个得用的嬷嬷来。”
还是坚持要将柳嬷嬷送走。
吴氏咬牙,皮笑肉不笑道:“今儿也算是叫我开了眼,头一回知道,你竟是这般听话!”
听了柳氏的话才来赔罪,你还不如就一直犟着当头倔牛!
吴怡更是宛若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面上十分挂不住。同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徐子渊根本不给她一个眼神;柳韶光一提,徐子渊就巴巴应了。对比如此明显,吴怡都觉得屋内其他下人都在心里笑话她。要不是她还有些城府,这会儿怕是要羞得赶紧回屋,小半个月不敢出门见人了。
但吴怡毕竟是上辈子能一步一步将柳韶光逼到几近崩溃的狠角色,失态不过是一瞬间,吴怡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面上的笑容已然看不出什么破绽,故意打趣柳韶光,“表嫂好福气,这可是表哥头一回这么心疼人呢!”
吴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心疼人?把我身边的人换了又是什么道理?”
是她这个亲娘不配叫这逆子心疼吗?
徐子渊十分耿直,点破了吴氏的心思,“她的姓不大好。”
柳韶光都要被吴氏给逗笑,派了个钱嬷嬷膈应柳家还不够,现在又弄出一个柳嬷嬷来故意恶心她。天底下姓柳的人多了去了,莫非吴氏还真以为她会往心里去?
笑话!
吴氏被徐子渊点破心思,顿时色厉内荏地先发制人,“你可真是娶了个祖宗回来。怎么,她姓柳,整个侯府还不能有柳姓的下人了?这么说来,侯爷姓徐,徐管家该第一个被轰出去?”
站在一旁莫名被波及的徐管家觉得自己巨冤,母子斗法怎么就突然要把他轰出侯府了?
看戏看得正欢的永宁侯终于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维护了自己的管家一回,“徐管事的姓可是我改的,不过就是一个姓罢了,有什么关系?子渊不喜欢,那就不用呗,下人那么多,随便换个不就得了?”
徐子渊诧异地看了永宁侯一眼,永宁侯却没给他一个眼神,虽然脸色惨白得不像样,目中却一片勃勃生机,似乎十分乐意见到吴氏跳脚。
吴氏果然经不得永宁侯一激,当即怒道:“他不喜欢就要将人打发走,这可是我身边伺候的人,我喜欢还不够吗?”
吴氏一怒,吴怡又温言软语劝她,一边替她顺气儿一边柔声道:“姑母别动气,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一个下人,表哥表嫂不喜欢,打发便打发了,姑母哪犯得着动气?倒平白伤了母子婆媳之间的情分。”
吴氏拍着吴怡的手,一脸欣慰,“还是你最孝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一对儿感情极好的好婆媳呢。
徐子渊的余光一直关注着永宁侯,见永宁侯眼中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徐子渊又抿了抿唇,垂眼不语。
被吴怡这么一劝,吴氏也就顺着她吴怡给的台阶下来了,抱怨了一声“真是前世欠了你,这辈子叫你来讨债了”后,到底是心虚,挥手叫柳嬷嬷退下,再抬眼看向柳韶光,神色淡淡:“管事们已经在后院等着候命了,能不能拿捏住他们,立起你世子妃的威风,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柳韶光含笑点头称是,“多谢母亲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