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眼看着叹了口气:“知音,你哥怎么被人家吓成这样?我原来以为你胆小是因为你自己,现在看来你哥比你还差劲,日后,见了你爹……”
哥哥叹息:“钱眼老弟,我告诉你,我爹知道了,怕也会……”他没说完。
钱眼嘿嘿笑:“你们倒比着看谁负疚得多是不是?知音,人家不需要你歉疚。”
我生气:“不是那么回事!”他当然不需要我们的歉疚,可是我们需要他的康复啊。
钱眼坏笑:“那是怎么回事?”
我深深叹息:“你又懂了装不懂!”
钱眼摇头:“我只是为你着急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到这时候都上不了手?!”是啊!我费尽了口舌,到现在,除了我昏迷时,谢审言一句话都没对我说!难怪那个小姐被气疯了,他真算是软硬不吃了……我可不能把自己和她这么摆在了一起!
哥哥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摇头叹息,低了头。钱眼:“我怎么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我也被弄得意志消沉:“钱眼,你有没有过要走一条路,可不知道会走到哪里的感觉?”
钱眼一歪嘴:“又想借着我给人家递话?和人家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瞪他:“你没话回答就别说别的!”
钱眼笑:“走在路上,自然是知道要去哪里。”
我吸了口气:“如果,那是你没去过的地方,你知道大概的方向,但你不知道路径。你被命运安排在了一条路上,那条路十分难走,你一边走,一边怀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时还走入泥沼。你会不会沮丧?”
钱眼贼眼一转:“自然会沮丧不堪!可如果有一个和我方向相同的人,一起走在这路上,两个人在一起,沮丧时也搭个伴儿,也许就好点儿。”
哥哥苦笑起来:“钱眼老弟,真是会牵线搭桥。”
钱眼看着哥哥:“你倒会拆台!”
哥哥看着我,不敢看谢审言,问道:“能行吗?”
我闭眼,想起我昏迷时听见的他的声音,睁眼说道:“如果方向相同,不管这条路走得通走不通,我都会走下去。如果方向不同,那我送他一程,直到他离开,我也就对得起我自己了。”
大家一片安静,谢审言的呼吸十分浅。哥哥又一声叹息。钱眼却笑了一声说:“知音,也算是单方面的尽心尽力了。”
我一笑:“也算是单方面的强加于人了。”我们对着嘿嘿苦笑,谢审言似乎暗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要和钱眼分手的地方了,他要自己去收账。一早上,他就和杏花闷在屋里。我们本该启程,可我说别去打扰他们。
好不容易有了点松快时间,我就和谢审言在旅店外的街道上走来走去。我时常挑选些东西,不是为了买,只是为了和他说说话:“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你说这个好不好?”他跟在我的身后,有时点下头,有时懒得理我,我接着说:“不点头?我也不要了。”“点头?那我也不买,拿着费劲。”
我空手和谢审言回到旅店,钱眼正和哥哥说话:“你放心,我办了这趟事,就去收你给我的那笔帐。差不多,一两个月,肯定到你府上了……”杏花哭得眼睛红肿,站在钱眼身后。
钱眼见了我,笑眯了眼睛:“知音,就此告别,多多安慰些我的娘子。”
我笑了:“钱眼,放心,你到了府上,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了。”
钱眼嘴咧到脑后面:“知音,我也等着你的!虽然你笨了点儿,但我觉得……”
我忙打断:“你才是个笨蛋!”
钱眼不思悔改:“比你聪明!至少知道人家是怎么回事。”说完他对着谢审言道:“谢公子,我不能给你当传话的了,你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口吧!”我转头看谢审言,他对着钱眼抱了一下拳,钱眼回了礼,又对李伯道了别,说了声:“娘子,送你夫君上马啦!”自己昂头挺胸走向大门,杏花低着头抹着脸跟着出去了。如果以前她还剩了任何爪牙,现在都被这离别给拔光了。
李伯叹气:“钱公子是很好的人。”哥哥也点头说道:“我们也准备起身吧。”他们也出去了。
我转身看着谢审言说:“你感谢他吗?”他点了下头,我对着他的斗笠笑了。
又骑了两三天,杏花自从钱眼走了以后每夜哭泣,白天也动不动就抹眼泪,我和她骑在一起,常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