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许家辉的男孩恼羞成怒,他取走他的篮球时狠狠瞪我一眼,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他看起来非常的恼火,而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死胖子”指的是我。
这个社会对内向的人总是苛刻的,如果你的一个内向敏感的胖女孩。那世界的恶意会如潮水向你涌来,你会遭到无端的羞辱。
男性多么可怕,最可怕的是孩童时期的男性,不受到法律规则的束缚,他们身上的恶是不被扼制、无止无休的。三言两语,让一个人坠入深渊。
我追上许家辉,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向我道歉?”
那些看好戏的男孩在大笑不止。
许家辉骂我:“烦死了!你给我滚开!”他狠狠踢了我一脚。
我摔在地上。
没有人来扶我,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成为众矢之的,已经许久。
我被父母保护得极好,温顺乖宁。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发现这世界并不只存在光明的一面。
接下来,他们对我的侮辱从言语进展到行动。起初是抢我的零食,甚至抢我的钱,到后来会在书法课上泼我一身的墨汁,他们冲我扔鞭炮。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即便会有一些同学看到,但无人为我做主。
有一回我壮着胆子去将这件事告诉老师,老师叫来几位男孩当面对峙,命令他们对我道歉,他们意思性地低了低头。
老师对此事其实不以为然,他告诉我:这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等你们以后长大了,这些都可以一笑泯恩仇。一笑泯恩仇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快回去查查字典,又多学一个词。
当时,他们就站在老师的身后笑。
老师用小打小闹概括这一件事,而我心眼小,永远无法做到一笑泯恩仇。
雨水天,我在家中的棋牌室做功课。那一场春雨来得猛烈,河水疯涨,淹没了地表,爸爸妈妈麻利地劳作,他们在将一楼的水排向前边的河里。棋牌室仍然在营业,端茶送水的工作由我承担。
许家辉和一个叫童远的男生坐在我家的麻将机上面拍卡。
我叫他们下来。然后被出言不逊。
我劝说无果,打算离开。童远突然叫住我。
“死——”他预备叫我死胖子,见大人都在场,才收回他的怪腔怪调,“苏见青,你过来一下。”
我问他:“你有事吗?”
他说:“我带你去个好玩地方。”
我本来不打算去,但他说,我们得给你买个礼物,好好给你赔礼道歉。
我不需要礼物,但我需要道歉。所以我轻信了这两个男孩。
那一天,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墓地,在一个荒山后面,山后是一个水库。我在半路预感到不对劲打算折返,但他们架着我,强制把我带到了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