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受够你了。”
一个人根本没法睡着,我就从橱柜抱出一只棉布洋娃娃。
它有毛线编成的长发、填满棉花的柔软身体,身着母亲旧衣物改成的小小裙子,散发出温暖又好闻的气息,既不会伤害我、也不会拒绝我。
我用洋娃娃代替母亲,将头靠在它身上,度过一个又一个宁静的夜晚。
母亲拒绝见到我这个痛苦的源头,直到到访的医生以更加强力的药方固定她的精神,恢复精神的她试图挽回我们的关系。
但那时候我已经不想和母亲一起睡了。只要她朝我伸手,我就会感到害怕,条件反射地瑟缩身体。所以我找了个理由,说: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所以和洋娃娃一起睡也不要紧。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就在遭到拒绝的那一刻,母亲殷红的嘴唇扯成了直线。她沉默地看着我,放在两侧的手掌也紧紧地绷了起来。
我内心警铃大作,险些克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找我谈心的目的,在深深吸气后,母亲重新笑了出来:
“啊?是么?你是个体贴的孩子呢。”
“我很高兴你愿意变得成熟,但长大了抱着洋娃娃睡觉也很奇怪哦。”
她扔掉了我的洋娃娃。
因为我拒绝了母亲,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新的洋娃娃填满了我的柜子,可无论哪一只都不是我曾经的玩伴,我也只能远远看着他们。
多么无力啊。
“后面妈妈跟我说嫁人了,就会拥有生命的另一半,晚上可以和家人相拥……但我其实不太擅长和男人相处,也没有朋友、只是觉得女孩子或许会好一点。”
“一直很寂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直哉不一样,和直哉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安心。”
我喜欢和直哉玩过家家游戏,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能让他感到满足。
我的“小公主”认真地倾听我的“烦恼”。
似乎对此感同身受,他以目光描摹我的面庞,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息无奈:
“又怕寂寞、又怕男人。如果连爸爸也不习惯,那你要怎么办呀?未来你是要嫁人的吧。”
紧接着,直哉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不想再有新的弟弟妹妹。我在上课的时候注意过,那些个小东西、吵吵闹闹的样子真像白痴。”
“只要我觉醒十种影法术,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你当然也没必要再做自己讨厌的事了。”
他将手臂枕在脸下,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那种神气活现的表情令人联想到狡黠的狐狸。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呀。我是天才,所以很快就能做好一切,你就再等一会儿吧。”
直哉抬起头,将嘴唇蹭到我的耳边,如是做出承诺。像我过去常做的那样,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同我额头相贴。
之后他又同我说了许多悄悄话,直到辛苦训练带来的疲惫滚滚袭来,让他打着哈切,靠着我肩头沉沉睡去。
而我只是安静地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
在直哉睡着后,我抱着他,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小狗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