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一时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向晚意完全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头疼欲绝。
柔软无骨般的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摸去,微凉的被子的触感传到手心,睫毛颤了好几下,缓慢地睁开眼睛。
目光迷离又恍惚,床顶的流苏微微晃动,神志渐渐清醒。
一手撑在床边借力起来,一阵阵疼意和晕意自脑子里传来,伸手揉了眉心好一会儿才好了些。
放眼望去,这是她的偏殿,除却她自己一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在。
想过一瞬,昨晚的事会不会是一个梦,但是头上隐隐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只记得昨晚一直喝酒,喝到最后整个人都神志不清,至于发生过何事她都忘了。
转念一想,对自己的能力又多佩服了两分,都喝到不知东西南北了,居然还懂得自己爬回来。
眼角余光,一抹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稍稍侧过头去,一块通体泛着细碎金光的牌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枕边。
拿在手里细细端倪,淡淡的暖意自上面传出,上面龙飞凤舞般雕刻着四个大字:凤族族长。
背后还有个火凤凰的图腾。
看了一圈,她不禁微微拧眉,这算是她的身份证明牌吗?但怎么,没刻名字的啊?
先把它放在腰间,脚步有点轻浮飘忽般下了床,把殿门推开,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时,一时还没适应,不禁眯了眯眼睛。
待她反应过来时,目光落在前方,整个人忍不住一愣,握着门框的手有点无措。
眨了眨眼睛,葡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只见一个人靠坐在贵妃椅上面,姿态慵懒又悠闲,身边是一把大伞,巨大的阴影投落在地上,把闷热的阳光一一挡在伞顶。
看她出来,那人略微抬起了眼眸,桃花眼多了几分弧度,嘴唇微微抿着,一手托在鬓边微侧着头,他今天披着淡金色的纱衣,里面是白色为主的上好鲛衣,袖边绣有龙纹,阳光落在纱衣上面时,熠熠生辉,看着尊贵又冷傲。
脑海里不自觉地泛现出昨晚的事,这回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过份,人家怎么说都是妖界之主,被她这样胡闹,若传出来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她牵出一抹刚刚好的笑意,走上前来欠了欠身,“妖君早。”
闻言,纪镜吟抬头看了眼天色,嘴角似笑非笑:“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还算是早上吗?”
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我这不是喝多了吗?我平时没睡这么晚的。”
纪镜吟没有说话,目光微移落在她腰间的腰脾上面,声音浑厚低沉:“喜欢吗?”
她“啊”了一声,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反应过来,她连忙点头微笑道:“喜欢啊。”
有了它,我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再也不用窝在这里,看到他的脸了,她当然喜欢。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前些日子有点忙,忘记了给你弄一个牌子,这是本君的疏忽。”
向晚意看着她,眼神有点讶异: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得给他一个台阶往下走,“没事儿,谢谢妖君。”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妖君,但为什么这名牌上面没有名字?”
纪镜吟的身体紧绷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向晚意凑上前来,微微弯下腰,把他那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收入眼底,她慢慢开口:“你不会,完全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自相遇后,他好像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他那个闪烁的眼神明显给出了答案,无声地叹了口气,还真的忘得个一干二净啊。
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把那段回忆给忘了,无论是甜的苦的,一并忘个干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他抬起眼眸来,目光如炬地看她,薄唇轻启:“那你现在告诉本君,你叫什么?”
静静的看着他,思绪彷佛回到了在山洞初遇时,他拿着她的名牌轻轻念着“向晚意”三个字的时候,转眼又好像看到了在大殿里头替她出头的少年,身边缭绕的仙气,长戈相向,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傻傻的死活要跟在她后面,像个跟屁虫一般的少年,最后眼前的人慢慢和石穴里面那个满眼疯狂的少年的面貌重叠在一起……
这一切,他都忘了,只有她还记着,想到了这些,脸色不禁变得有点苍白,“我叫向晚意,‘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里的向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