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道:“你不也跟当年判若两人吗?”
二人相视,苦笑一声。晏晏道:“当年吴府被抄以后,我们内宅男子都被充为了官伎,我被送入了兰夜桥,当时跟我同去的有程家两位公子,没过多久就哭哭啼啼地上吊了,我在入吴府前本就出身风尘,自然不会像他们那样寻死觅活,我就当吴府的时光是一场梦,继续过我的日子。
“后来没过多久,我听说流水桥新出了个花魁叫孟流光,我可是意外极了,没想到你当年那么不懂世情,竟还能做花魁,还能被东海郡王包下来,你要知道这事当时在整个二十四桥都传遍了,每个人都想见见你这个大才子。
“再后来,就没了你的消息,经人打听,我听说你在皇上大赦天下的名单里,脱籍从良了,我本以为你过上好日子了,怎么如今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孟流光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倒是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你也是罪犯死刑?”
晏晏道:“那哪能啊?我这点出息。是当年流水桥纵火一案后,皇上下令彻查二十四桥,抓了好多人关进大牢审问,我很不幸就是其中一个,等案子水落石出后,也不知皇上是心里有愤恨还是怎么,竟把我们这些错抓的人都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军奴来了,我因为长得好,之前一直在驿馆伺候来往的官员,今年过来我生了一场病,就被打发到前线修战壕了,这里可真太折磨人了,我感觉我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要胡说。”孟流光叹了口气,“为什么你这种无辜的人,要遭受这些苦难?”
晏晏疲惫一笑:“这就是命。”
孟流光望了望天空,忽然道:“你想不想逃?”
晏晏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没意识到孟流光说了什么,疲惫地看着他,渐渐地他明白了孟流光的话,整个人坐了起来,严肃地看向孟流光,道:“逃兵、逃犯,是死罪。”
孟流光淡笑道:“你认为能在这里的,有几个不是死罪?”
晏晏颤了颤,动摇了:“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孟流光道:“有个人应该有。”
半个月后,穷奇关的战壕已经修固完毕,明日一早他们这些军奴便要动身前往下一道关卡,此夜月明星稀,趁所有人都已入睡之际,孟流光拉着晏晏来到了战壕某处,与等在那里的人汇合。
晏晏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拉了拉孟流光的衣袖,悄声问:“真的没问题吗?”
计策道:“我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但今夜是最好的机会,穷奇关是北境第一道关卡,也是离射月最近的地方,若等明日随大部队去了玄武关,那就离目标更远了。”
晏晏问:“可是去了射月,我们就能活下去了吗?”
计策道:“反正留在雌阴国肯定是个死,你自己选。”
晏晏咬咬牙,点了点头。
孟流光看向计策身后那人,是那个杀妻的老胡,他问:“你也要逃?”
老胡抬眼看向孟流光,只说了一句:“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