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幸兰气得一把扔了剑,冷笑一声掉头就走。姜湛看她如此,本还犹疑着想留下看看范翕的病情如何,也被于幸兰一把拽走。于幸兰骂他:“窝囊废!人家有佳人照顾,需要你关心么?病死了才好!他胆子真大,在我眼皮下还敢找女人……”
姜湛硬是被于幸兰拖走,远处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行了,你发火别冲着我。你就是脾气这么坏才让范飞卿背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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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幸兰走了,府中清寂了,范翕的状况却仍是不见好。
玉纤阿初时只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小心眼气得吐血,想他吐完了胸口闷气就好了。但后来发现不是这样的。他气急攻心,各种情绪压上心头,一时控制不住吐了血,就再停不下来了。他之前一直服用的虎狼之药撑着他的身体,而这一吐血,药性反噬出来,之前被一直压着的身体的各种糟糕状况,便全都被引了出来。
虎狼之药的反噬,按照范翕的计划,本应在他停药之后再反噬。如今提前到来,数症并发,他就一下撑不住了。
多亏成渝一路上护着他的心脉,范翕才能撑到府中等来医工。
医工忙活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他从生死一线上拉回一条命。医工们出了汗,精神紧绷。两个时辰后,范翕便开始发烧,烧得昏昏沉沉,神志不清。然而这个期间,他手一直扣着玉纤阿的手,也不闭眼,就盯着她。
他已经不吐血了,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发烧让他四肢无力、精神衰弱,然他俊雅面容微微扭曲,抓着她的手,乖戾十分,声音哑得无边:“你不是唱姑苏小曲给我听么?你不是和我私定终身么?你不是说无论我如何你都陪着我么?你和我相许终生,这都不是我编的,不是么?”
玉纤阿哽咽:“是,是。我不嫁其他人,我真的不嫁。我和你发誓,我若是嫁人只嫁你。”
范翕咳嗽着,喘息喘得如古稀老人一般艰难。他的长发如墨散在面颊上,贴着瘦削颧骨。他目光执拗而阴鸷,盯着她不放:“我如何才能信你?”
玉纤阿搂住他,又哭又叹:“我一直守着你,你放心吧,我不走。”
范翕吃力地坐起,玉纤阿连忙扶他。他已病成这个样子,他稍微动一下,外头跪着的医工们就胆战心惊,唯恐这个虚弱的公子再次吐血。心肺弱成这样,哪里还禁得住他再吐血?
而范翕就在所有人惶恐的眼神中坐了起来,手指一划撕开了自己衣摆一角的一道布料。他用布料将自己和玉纤阿的手绑在一起,绑了死结。他阴森森道:“你不能离开我房舍半步,你若是走了,就是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玉纤阿怔住,看他俊容乖戾阴沉,一目不错地落在她身上。她此时哪里还有躲开他的想法,满心都是这个让她操碎心的冤家。玉纤阿鼻尖发酸,将他僵硬无比的身体搂入怀中,她用手盖住他眼睛。
玉纤阿哽咽着:“我不离开你,半步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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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是真的离不开玉纤阿。
他得到了玉纤阿的承诺,就在她怀中晕了过去。医工说他早该晕了,也不知他是如何撑着与她说了那么一大段威胁的话。玉纤阿心里叹气,他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她低头拿帕子不断为他擦脸。
他烧得厉害,面容脖颈都呈不正常的红色,昔日红润的唇也被干得发白发裂。
玉纤阿一手被他用布料和他绑在一起,另一手便拿了侍女递来的湿帕子,为他不住润唇,擦面。
待他稍微睡了过去,她靠着枕,听医工说公子翕状况仍然不稳,仍需要好生照料。玉纤阿疲惫地让人都出去,众人见了范翕这样子,也不敢放玉女去休息。玉纤阿就指挥成渝,稍微将二人手腕绑在一起的布条换得长一点。
她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哪能真的在他床上和他日日夜夜待在一起。
成渝动作的时候,玉纤阿一度以为范翕会惊醒。她做好了这个准备。范翕确实被惊醒了,成渝一碰他,他就睁开了眼。但他目光中倒映着女郎熟悉而美丽的面容,他眼神发虚,恍惚地盯着她。
玉纤阿柔声宽慰他:“公子,没事的,我还在这儿。”
她声音低柔,语气温婉,本就极易让人生起安全感。她这样哄了范翕几遍,范翕就重新闭上了眼,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待成渝出去,屋舍中只剩下她二人,姜女在屏风外问:“女郎,这几日,是不是该将你的洗漱物件都搬来?”
玉纤阿低声:“嗯。记得帮我刻字。”
姜女:“……哦。”
待所有人都出去,已到了三更天。玉纤阿靠坐在榻上,低头望着范翕。外面的医工们轮着岗,再过半个时辰又要来给范翕换药。按照医工们的说法,那虎狼之药的反噬极为厉害,不小心照应,随时都有危险。
玉纤阿轻声叹。
她手指轻轻抚摸他沉睡着的面容,一时心事重重,担忧他何时能清醒过来;一时又有点放松,因那虎狼之药的厉害,终是被逼了出来。若是范翕再用下去,谁知道会是个什么状况。
她手抚他面容,想着白日时的突发意外,想到他拉着她手腕执意不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