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怎么会给库贝事务所干事?”他把名片放在一边。此时他的语调温和而缓慢,带着一个在六英尺乘九英尺的囚室中单独生存了九年半的人所能有的耐心。
“我们雇人主张机会均等。”
“很好,我想你们做事一律恰当而合法,完全符合所有的民权决议和那些联邦改良法案。”
“当然。”
“库贝事务所现在有多少合伙律师?”
亚当耸耸肩。这个数字每年都不同。“在一百五十左右。”
“一百五十个合伙律师,有多少是妇女?”
亚当本想去数又迟疑了一下。“我实在不知道,也许有十二名。”
“十二名?”萨姆重复着,嘴唇几乎不动。他的手稳稳地握在一起,眼睛一眨也不眨。“所以妇女合伙律师不到百分之十。你们有多少黑鬼合伙律师?”
“咱们能不能称呼他们黑人?”
“啊,当然,但是这个称呼也过时了,他们现在愿意被称为非洲裔美国人。你在政治上那么正确,肯定足以能明白这一点。”
亚当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你们有多少非洲裔美国人合伙律师?”
“我想是四个。”
“少于百分之三。我的天哪,库贝事务所,提倡民权公正和政治活动自由的伟大堡垒,事实上是在歧视非洲裔美国人和女性美国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亚当仍在他的纸上胡乱涂抹。当然他可以辩解,将近三分之一的助手是妇女,而且事务所尽了最大努力去聘法学院最优秀的黑人学生,以至使两位在最后一分钟失去了工作机会的白人男士控告他们歧视白人。
“你们有多少犹太裔美国人合伙律师?百分之八十?”
“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对我来说可重要得很。我总是觉得让这些明显的带有偏见的人来代理我使我尴尬。”
“很多人会发现雇用本事务所很合适。”
萨姆小心地从他的连衣裤上唯一看得见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蓝色的蒙特克莱烟和一个一次性打火机。连衣裤没有系扣子,露出胸前厚厚的一层灰白的胸毛。连衣裤用的是很薄的棉布。亚当无法想象这里没有空调怎么生活。
他点着了烟并向房顶喷了一口。“我以为我和你们的人已经没关系了。”
“不是他们派我来的,我自愿来的。”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需要个律师,而且——”
“你怎么这么紧张?”
亚当连忙把手指从牙缝中拔出,并让两腿停止哆嗦。“我一点也没紧张。”
“你就是紧张了。我在这儿见过不知多少律师,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紧张的。怎么了,孩子?你怕我穿过这隔板把你抓住?”
亚当嘟囔着并试图挤出点笑容。“别开玩笑,我没紧张。”
“你多大了?”
“二十六。”
“你像二十二。什么时候从法学院毕业的?”
“去年。”
“太棒了。犹太混蛋送了个新手来拯救我。我早就知道他们背地里盼着我死,现在证实了。我杀了些犹太人,现在他们想杀我。我从来都是对的。”
“你承认你杀死了克雷默家的孩子?”
“这他妈的是什么问题?陪审团说是我干的。过去九年来,各上诉法庭都说陪审团的决定是正确的。就是这么回事。你他妈的是谁?问我这种问题?”
“你需要个律师,凯霍尔先生,我是来帮助你的。”
“我需要的可多了,孩子,但我他妈的肯定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热情的小童子军给我忠告。你是危险的,孩子,而且你太笨了,没有自知之明。”这些话同样是从容不迫地说出来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卷,漫不经心地把烟灰弹进一个嵌在台子里的烟灰缸里。他的眼睛偶尔眨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
亚当还是在记着一点意义也没有的笔记,并试图透过隔板上的窗口与萨姆的目光相遇。“听着,凯霍尔先生,我是个律师,我在道德信念上是坚决反对死刑的。我受过良好的教育,良好的训练,研读了第八修正案的文件,我能给你帮助。这就是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