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夜前辈,真的不是我主动去碰你的逆鳞的啊!你要明辨,千万不要伺机报复,增加我的欠债!我真的已经还不起了啊!!
出乎他意料的,凤镜夜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而站在一旁看着这边,眼瞳中墨光流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笑闹中,部活结束了。
“景颐,特意留我下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送走了HOST部其他人,空旷的第三音乐教室里只剩下环,景颐,凤镜夜三个人。
凤镜夜坐在高背扶手椅上,姿态闲散,时不时敲击着键盘,好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电脑上,并没注意这边。须王环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悬空着双腿坐在窗台上,笑嘻嘻地问站在不远处的景颐。
景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地看着须王环,很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须王环不正经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隐隐的担忧。跳下窗台站定,却还是任由景颐打量,没有再开口问她。
一时间,宽敞的教室里只有快速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那是什么眼神?
在他对面的景颐静静地立着。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悉数洒在她身上,原本清冷的好像峰顶积雪的银灰色眼瞳霎时染上一层如血的凄艳,光晕流转。
风,从大开的窗户中灌进来,猎猎作响。撕扯割裂了她的长发,为那如玉容颜增添一份肃杀,而那双眼,却分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悲悯。
极致的艳丽,鲜明到令人战栗的对比。
这是,怎么了?
须王环有些受不住,心脏的跳动开始渐渐加快,像是有什么紧系血脉的东西,在他面前即将被慢慢展现。
“环哥哥,”终于,景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这次出去和杨老师到法国演出时,见到了一个人。”
有什么预感,隐晦却不容忽视,呼之欲出。
“一位非常美丽的贵妇人,她的名字叫做凯瑟琳?威廉,”景颐定定的看着须王环,“你的母亲,对么?”
轰的一声,须王环脑中一片空白,连呼吸似乎也成了问题。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问不出,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无法向那个答案迈出一步。
唇开开合合,却始终无法挤出分毫因为过度的思念而支离破碎的声音。
是母亲么?和祖母约定过不能再去团聚的母亲?
“她有几句话,想让我带给你。”景颐像是明白他的急切,没有等他询问,径直说道,“她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放弃了你。在家族以及她自己的生命面前,她舍弃了你。”
“她说,她不配做你的母亲。
“她希望你忘记她,好好地,快乐地活着。继承须王家,让全世界都看得到你的笑容。
“虽然是奢望,但她还是乞求你,不要恨她。
“你的一切她都视如珍宝,唯有你的恨,她真的承受不起。”
景颐强迫自己直视着须王环的眼睛,即使那双爱琴海般的宝蓝色的眼睛里,溢满泪光。
字字都深深地打在心上。
须王环一直以为,如果真的可以得到母亲的消息,无论怎样,他都会珍藏心底,然后为了母亲露出她最爱的笑容。
可是——“不要恨我”,“忘记我”,“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心,就这样被狠狠地撕裂出一道伤口,血肉模糊。
我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说?
无论你怎样对我,你依旧是我相依为命整整16年的妈妈,我怎会怪你?
你这样说,这样责怪自己,是在生生剜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