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方才的话,尽数落于楚墨痕的耳中——外邦异族女,着实刺耳得很。
他的母妃,也是外邦异族女啊,只是宫墙之内,无人记得。
楚墨痕不由得攥紧拳,眼神凛冽。
“真他娘的晦气!”庆保骂着抬头,便望见气势逼人的墨王爷,顿时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结巴道:“奴……奴才叩见墨王爷……不知王爷移步至此……方才的污……污言秽语……”
此等卑贱之人,暂且还入不了楚墨痕的眼。
他掩饰好心中的怒气,如常道:“今日秋阑宫何以如此热闹?”
“回墨王爷的话,圣上将此处指给了匈奴亚父与圣女。奴才特地带人前来洒扫一番,以便贵客居住。”庆保毕恭毕敬地回答,生怕说错了话。不知为何,今日的墨王爷不似以往,眼神骇人得厉害。
楚墨痕嗤笑一声——他这侄儿真是不省心,连处清静所在也要打扰,故意将人的心头痛戳破,看鲜血汩汩流出方可罢休。
楚墨痕的目光之中霎时充斥着嗜血之色,庆保连滚带爬地离了秋阑宫,心中暗道:果真连乌鸦都不筑巢的地方是个大不详之处,就连平素温和的墨王爷都变了脾气!
宫内忽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琵琶声,春江花月夜的曲调从指尖流淌而出,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
楚墨痕立于此,心底的阴霾仿佛立时被一扫而光。
只是一曲未毕,音符停在了最激越之处。
苏和茶尔怀抱凤颈琵琶,打着赤足出现在楚墨痕面前,面露不屑之色,果然如传闻,清冷倨傲,“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本圣女的寝殿!”
白皙胜雪的赤足之上,晕染着红色的蔻丹。绝世的容颜连同眉心那抹孤傲的花钿,猝不及防地闯入楚墨痕的眸中。
他一时恍了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温润地作揖道:“本王乃大周墨王爷,失礼于圣女,还望海涵。”
直至听到“墨王爷”三字,苏和茶尔的脸色才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用周礼微微一福,以示尊重。
未得圣上旨意,与匈奴圣女见面实属不合礼法体制。楚墨痕当下便要离去,苏和茶尔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妾恭祝王爷生辰吉乐。”
语调还是那般平淡,尾音处却明显有了丝温度。
楚墨痕宽大袖口中的拳头骤然一松,心底有一抹难以言明的悸动在翻涌……
云王府。
皇宫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前停好,接慧山寺的师傅们入宫主持祝祷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