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年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突发的状况吓了一跳,他把车倒退着停到一旁,一时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余让挣扎出一身汗,额角青筋毕现,愤怒而绝望地质问着盛燃:“说什么!你他妈还要说什么!你骗我!盛燃你骗我!!!”
盛燃忍受着爱人的拳打脚踢,他心中的城墙早已坍塌,住在城堡里的人,没有家了。
“对不起,”他哭着,“余让对不起,可是没有办法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精神病院于余让而言是监狱,是孤儿院,是自己被这个世界丢弃后的垃圾收容所,是比十三中还要可怕的存在,“盛燃,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把我扔到这里,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扔下你,我们只是在治病。”盛燃尝到了铁锈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咬破了嘴唇,人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连疼痛都显得麻木。
“治病?”余让哀恸地大声哭嚎,“病治好了,然后呢?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了……”
盛燃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多的眼泪,车厢里缺失的氧气和心脏难以抑制的抽痛让他有种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可如果真的死了,是不是也就解脱了。
第二人格不会被彻底抹杀,但良好的治疗效果会让他被长久良性地压制。而恢复正常后的余行会慢慢开始新的生活,盛燃需要从他的世界里退出去,这意味着他与余让之间的过往就此一笔勾销。
他们用生离演绎一场死别,盛燃在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
可要救他的命,世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恨我吧,余让。”
如果恨我能让你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少一点,能让你不再伤害自己换取人格胜利,那就恨我吧。
“为什么?”余让千万次地问,“为什么放弃我?”
“因为想让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我好好地活下去,你能活得快活吗?”
盛燃咽下苦涩:“能。”
“那我成全你。”
第71章矫枉
余让还是被送了进去,提线木偶般穿过长廊,在老旧的建筑里当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他的意识在空中游离,像漂在水面上的一层泡沫,一触即破又连绵不绝。擦肩而过的人,三三两两,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同类,谁不属于这个世界。
余让被陈医生单独留下来,在外等待的漫长时间里,盛燃抽了半包烟。
他从不觉得烟酒能解什么愁,直到自己也成了这样的懦夫。就像人无能为力的事情多了,便开始寄希望于菩萨鬼神。
门开了。
盛燃听着那些他听得懂听不懂的专业词汇,看着手上的半页纸,几行字,一份诊断证明。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伴轻度精神分裂。
陈医生:“其他家属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