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乘坐摩伽罗号离开时,腾格斯哭着喊着也跟上来要一起走,阿夏号的罗刹女战士亚历山大带了几个人在后面追他。贪狼早就看上腾格斯,于是趁火打劫让他签了张为期一年的卖身契,要他在船上为自己卖一年命,要不就轰他下船。腾格斯哭丧着脸盖了十个手指印,就在摩伽罗号上做了学徒,铜雀离船回到骑鲸商团总部时,腾格斯正跪在船上擦洗甲板。
骑鲸商团的十二元老会果然要对铜雀发起弹劾。在商团里什么为非作歹的事都可以原谅,只要你能赚到钱,唯一不能被接受的就是赔本。这回铜雀花了几百万两银子,结果一分钱也没赚回来,传说中的佛岛珍宝也没见到——后来建文才知道,武则天所谓输送到佛岛上的奇珍异宝,指的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位高僧,佛门称佛法僧为三宝,这帮老和尚自然是奇珍中的奇珍了——十二个小个子老头围着桌子吵吵嚷嚷谴责铜雀,铜雀待他们讲完,才将建文抵押给他的传国玉玺双手捧出来,端端正正放在了桌子中间。
铜雀说,那十二个老头当时就吓傻了,两个岁数最大的还现场发了病,剩下人一致通过,铜雀可以继续连任会长。
建文看完铜雀的信,忍不住莞尔笑出来,腾格斯跟着自己确实学不到操船之术。贪狼虽说秉性残暴,对腾格斯倒是喜爱有加,又是航海的高手,腾格斯能跟着他一年,必定益处良多。至于铜雀,自己和他说好了传国玉玺只是暂时放在他那里,等自己以后有钱还要赎回。自己那位燕王叔叔没有玉玺,在京师的皇座上想必坐得也不安稳,若他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自己倒乐于将玉玺还给他。
他又拆开第三封信,这是哈罗德写来的,看完信件,建文面上的笑意消失了。
哈罗德跟着他们回到阿夏号就遇到了表哥佛郎机的阿方索公爵派来寻找他的使者,那人说阿方索公爵率领一支冒险船队要寻找打通世界的新航路,希望哈罗德能加入成为他的副手。建文等人听了使者讲述才知道,这位其貌不扬的哈罗德竟然是佛郎机国王位的第一百二十四顺位继承人,说来也是个贵族出身。只是这顺位实在太靠后,如果不是再来场黑死病、大地震什么的,王位猴年马月也轮不到他。
哈罗德听说新航路船队终于建成,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说作为博物学家,最大的荣耀莫过于亲眼看着创造历史。听说阿方索船队已从非洲最南端向东出发,哈罗德立即跳上使者船只,和建文等人挥手告别。
这封信发自十天前,哈罗德说他和阿方索船队发现了一个神秘世界,土人说那里有着古神留下的宝物,宝物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阿方索公爵希望将这宝物据为己有,他对佛郎机国王位早就垂涎三尺,希望依靠宝物的力量取得那顶王冠,哈罗德与他发生多次争吵。
信后面的字迹很潦草,哈罗德说会努力保住宝物,并努力劝说阿方索放弃野心。
建文反复将信看了几遍,想要找到关于他们所在地坐标的片鳞只爪线索,却一无所得,他隐隐觉得又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他将这封信在桌子上压平,对折两次叠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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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极荒海域,黑暗海沟沟底。
这个几乎毫无生命痕迹的世界,只有成群游过的安康鱼头顶饵灯带来的微弱亮光,才能让外来者偶然看清这里的真貌。
事实上,这里并非死寂的世界,一群人就住在此处,隐藏在这黑暗沟底的一处天然洞穴改建的厅堂中,充满仇恨地看着地上世界。这群人身穿黑色连帽拖地斗篷。将他们的脸和手脚都遮盖得严严实实。
洞穴墙壁上爬满了发光苔藓,为厅堂带来绿色的幽光。这些人围绕着石头桌子坐着,足有几十人之多。这张桌子被做成圆形,代表与会者身份没有上下高低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存在。
“芦屋舌夫兄弟死了。”一名黑衣人说道。
“是啊,死得很从容,他是为深渊之主而死。”说到深渊之主,所有人都表现出敬意,发言者也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几百年来竭尽全力,靠近人界的帝王,希望依靠他们的力量唤醒我主。这次功亏一篑,我主非但未能从深渊醒来,驾临天下,连我们为他制造的肉体海王也被毁灭,如何是好?”
“不如抽签,谁抽到了,就去完成芦屋舌夫未尽的事业。”
一名黑衣人从袖子里伸出长长的指甲对着桌面一划,桌面上出现几十根一模一样的海草。众黑衣人都从中抽走一根,海草在他们拿到手中的瞬间,立即变成了黑色,只有一个黑衣人拿到的海草变成了红色。
“看来这回只能由我出马了,何况也只有我最合适。”抽到红色水草的黑衣人语气平静,他缓缓站起来,仿佛是要去做件稀松平常的事。
“此乃天意,愿我主保佑姚国师马到成功。”
一名黑衣人双手在胸前交叉,对被他称为姚国师的这名黑衣人行礼,其他人也纷纷效仿,众人一起吟诵建文吟唱过的古怪咒文为他祝福。
黑衣人姚国师伸出手望着手中的红色海草,在众人祝福声中用力握紧,将海草握成了一个小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