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祈愿的人,愿意见到自己的灯,被风浪所拍落。
沈是的视线无法控制的胶着在那盏灯上。
又一阵妖风起,那盏弱不禁风的灯几乎垂直于水面,他呼吸骤止。
然而灯没有翻过去,它晃一下,又摔落下来,烛火已经灭了。
沈是垂了眼眸,风还在肆虐,京河上的火光灭了一半。正值此时,那灯里薄如蝉翼的信纸被卷了起来。
红红的,在空中打转,沈是顺着看去,看向青石砖的桥头。
风停了。
快要燃尽的细微火苗,又冉冉升起。
点亮了一池春水。
那写着“长安”二字的信纸,恰好从一个人带着兰陵王面具的人眼前落下,那人不耐烦地一手拍去,却在电光火石间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他愣了下,抬眼看去。
狂风又起。
京河畔伫立着一个人,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划破了时空般与他对望。
柳长泽听见了节奏分明的鼓点声。
不是鼓点,是心跳的很响。
柳长泽躲闪的移开了视线,而那幅被京河灯火照亮的深邃眼眸,金粉狐狸面具上高高扬起的艳红飘带,以及那微微开合露出一点齿白的唇,像烙印一样烫在他心上。
闭上眼会看到,偏过头会想起。
“侯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是走了他身边。
柳长泽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低声问:“你是谁?”
沈是笑了下,左手放在右边火焰纹的狐狸耳朵上,微低了低头,将要掀开。
柳长泽的手按了上去。
沈是抿了抿唇,放下了手。
他应该果断掀开的,或者字正腔圆的告诉柳长泽,我是大理寺少卿沈是。
狠狠的击碎他移情的幻想。
但沈是没有,他问:“要放烟花了,回琉璃台吗?”
沈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错了,这样会让柳长泽越陷越深的。
但可能是因为那盏灯灭了的时候,他又觉得眼睛看不见了,而柳长泽望过来的那一眼,却很亮。
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灯火的亮,而是如同阳光一样,可以抓在手里,不被灼伤的光亮。
他不愿揭穿,尽管他们都知道答案。
柳长泽说:“好。”
他们不发一言,并肩走着。
错落的光影映在沈是的瞳孔上,他生出一种比看不见还要强烈的难过。
琉璃台层层都有宾客饮酒作乐,气氛喧闹,不至于让沈是太过窘迫。
但最高一层的木梯很窄。
窄到两个人行过,可能会手贴着手,袖黏着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