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皇兄驾崩,举国同哀,漓皇弟身为臣弟,必须得回来为渲皇兄奔丧。”卫泱望着刘太嫔,口气和缓的说,“我知道,刘太嫔很不愿漓皇弟回来搅眼前这趟浑水,但身为父皇的儿子,渲皇兄的亲弟弟,漓皇弟是逃不过的。但我可以向刘太嫔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全漓皇弟,太嫔可信我?”
“嫔妾哪有不信长公主的道理。”刘太嫔说着,便欲跪地向卫泱叩头,以表感激。
卫泱见状,立刻上前扶了刘太嫔一把,并顺势伏在刘太嫔耳边,小声与刘太嫔说:“我可以保全漓皇弟,却无力保全旁人,到时候太嫔可要节哀。”
刘太嫔并不是个蠢人,尽管卫泱话说的隐晦,但刘太嫔还是听懂了。
长公主的意思是,她娘家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刘太嫔早有预感,觉得她娘家很有可能会因卫漓,被牵扯进眼前复杂混乱的纷争中。
但当这一预感在卫泱这里得到证实,刘太嫔还是悲从心来。
刘太嫔出身贫寒,家里兄弟姊妹一共六人。
刘太嫔家中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位兄长,下头则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因为刘太嫔的父亲身患痨病,不能做繁重的营生。
所以养家糊口的重担,便都落到了刘太嫔的娘亲身上。
刘太嫔的娘亲生了一双巧手,在做农活的间隙,会编些竹筐草席,待攒多了便到市集上贩卖。
因为价格便宜,手工精致的缘故,竹筐和草席的销路都很好。
但紧凭这点微薄的收入,是养不活一家八口人的。
刘太嫔一家很多时候,穷到只能一日一餐,而这一餐还只能肯粟米窝头。
后来刘太嫔的父亲病情加重,娘亲也因太过操劳而病倒,一家人连稀粥都快喝不上,眼看就要一起饿死。
听闻邻村有户贫苦人家,前年将小儿子送进宫里做了太监,今年家里就盖了新房。
刘太嫔的爹娘一番合计,便狠心决定将刘太嫔的二哥送进宫里做太监。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刘太嫔的二哥而不是大哥,那是因为刘太嫔的爹娘还要留长子延续刘家香火。
刘太嫔的二哥自然不愿进宫做太监,可他要是执意不肯,爹娘便要将他四弟或五弟送进宫做太监。
身为一个极疼爱弟弟妹妹们的兄长,也身为一个孝顺的儿子,刘太嫔的二哥只能选择含恨净身,真入宫做了太监。
就为着爹娘狠心送二哥入宫做太监的事,刘太嫔心里一直都很难受。
她是宁肯一家人抱成团饿死,也不愿用二哥牺牲自己换来的银钱苟活下去。
于是,就在刘太嫔二哥入宫做了太监的第二年,刘太嫔便进宫做了宫女。
她并不是向往宫里红墙金瓦的富丽堂皇,也并不奢望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她仅仅是想陪在她为整个家牺牲了自己,受尽委屈的二哥身边,不叫二哥觉得太苦闷孤单。
刘太嫔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招得幸于先帝,也没想到自己的出身竟然会被人那样诟病。
她的到来,她所谓的飞上枝头,并未给她二哥带来任何慰藉,反而让她二哥因为自己太监的身份越发觉得羞耻。
每每听到她二哥对她说,是我连累了三妹,刘太嫔心里就难受极了。
她原以为她成为先帝的女人,她原以为她得封美人,会让她二哥倍感荣耀,不想却反而让她二哥因为她受尽了嘲讽与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