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话中之意已明。云天河先是懵懂,随即坚定地说道:“我没怎么听懂你们话里的意思……但是我一定要救山下的人!”
九天玄女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袖袍飞扬,又有数十道金光往东方飞去,那是被困住送去东海的琼华弟子。
玄女消失前,对暮米说道:“当年你救下太子长琴,保他世世平安。如今……你或许也可以去看看,他过得究竟如何。”
暮米也是一怔。
……太子长琴……
这又是一桩陈年旧事了。
彼时暮米还是个只学过桃花岛武功的小透明,梦想过以武入道,却只能在残酷的现实下内牛满面继续随师尊修行仙法;太子长琴仍做他清净自在的仙人,平日除去清修,便喜爱去榣山旷野奏乐怡情;悭臾是一只榣山水湄边的水虺,虽然弱小却坚信自己与众不同,终有一日将修炼成通天彻地的应龙。
暮米时常来到榣山,是要给师傅采药的。
她那师傅平时吊儿郎当,隔三差五地就跑出去玩儿,回来时就落得一身伤痕。暮米自从拜师以后就经常来这榣山来,因为里头有用的药草很多。
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师傅回来时不仅身受重伤,连神色都憔悴了许多。他拉着暮米的手,眼神躲躲闪闪,似乎有什么让他非常为难的事。
暮米心里奇怪,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对了,师兄人呢?不会又被您扔到哪儿修炼去了吧。”
暮米拜入他门下时,他已经有了一个徒弟,叫做青邑。青邑与他极不靠谱的师尊不同,恪守规矩,温文尔雅,实力强大,富有极强的责任心。暮米刚拜师时不过九岁,还是被年长她七岁的青邑师兄一手养大的。
一提到青邑,师傅的脸不禁又灰暗了几分。他挠挠脸颊,很是勉强地开口道:“阿绛,你师兄他……他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暮米大吃一惊,再联系到师傅身上的伤,心里也有了底。只是她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待自己极为亲厚的师兄,会这么突然地离去。她呆在那里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问道:“师傅此行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连师傅和师兄联手都无法解决掉吗?”
师傅望着她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什么都忍住了。最后,他狠狠地在墙上砸了一拳,恨恨道:“都怨我无能!树敌太多,还平白无故连累了青邑!”
“……师兄到底……”
“我与你师兄这次出去没多久就遇到了仇家。”师傅说道,“更可恨的是!他不但找来了他同门师兄弟前来围攻我二人,还向他师傅借来了先天至宝压阵!”他的牙咬得紧紧的:“真是……欺我门派无人了么!”
“师傅。”暮米疑虑道:“他们到底是何方人物?为何如此打压我师徒三人?”
“不就是那……”师傅突然一个愣神,汗水便从额上沁出,面色铁青像是承受着什么痛苦一般。他狠了狠心,闭了闭眼说道:“阿绛,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你马上离开这里,到那榣山之中勤加修炼,早日……成仙!这样兴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暮米脑中灵光一闪:“可是天道要灭我师徒三人?”
“别说这么多了!”师傅重重地咳出一口血,似乎是有人在加重对他施以的残酷惩罚。他望了眼暮米,一挥长袖就把她甩了出去。
“记住!阿绛!”他最后传音说道:“天道如今还不会对你下手!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不要丢你这一向胡作非为的师尊的脸!”
暮米惊恐地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形象,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于是一阵头晕目眩后,她已然到了榣山。
这里又是哪里OTZ
暮米打量着周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哎!太子长琴?”
“……”那正要飘然离去的太子长琴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时眼里是遮不住的惊喜:“青……绛。”
确定自家徒儿已经安全到达榣山,神情木然的年轻道人眼里再次亮起了惊人的光彩。他勉强撑起精神,抬头长笑:“鸿钧老祖!你把我截教害成如此下场!我告诉她一句真相!你可……满意?!哈哈哈哈哈!”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
鸿钧圣人终于睁开了眼。
只是依然无悲无喜,好似旁人都同他无关一般。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你是说,你今后就要在榣山住下了?”太子长琴耐心听完暮米的叙说后,简单地做了一个总结,“榣山风景秀丽,平常又无人过来打扰,的确是修行的好地方。”